《我的团长我的团》是个很奇怪的电视剧,头几集并不吸引人,后来却能让人深深沉溺进去,无法自拔。
所谓颠倒众生,大抵如是。
上一次我这样沉溺,是《士兵突击》。
像我这样同时是突迷和团迷的人不在少数。
网络上流传着一个帖子,《从士兵到团长的前世今生》。
帖子分析说,《团长》就是《士兵》的前世。
虞啸卿转生成了伍六一,张立宪转生成了吴哲,龙文章转生成了袁朗,豆饼转世许三多。
伍六一为什么不能进老A?
因为上辈子虞啸卿欠了龙文章的。
伍六一的腿为什么会受伤?
是因为上辈子他欠孟烦了的。
为什么招兵的时候,史今收了许三多?
因为上辈子小太爷欠了郝兽医的。
兽医总是唯唯诺诺被人欺负,下辈子终于扬眉吐气成了个三多他爹这么个彪悍老头。
许三多治得高诚没脾气就是因为上辈子迷龙老是欺负豆饼。
这帖子的主人沉溺得更深,热爱这群男人之间的情义,只做旁观者也 觉得幸福。
最强悍的是,就连上官戒慈和小醉,他也在《士兵》中找到了她们的踪影!
上官是嫁给袁朗的那个冒失小护士,小醉成了史今班长的女同桌,“与班长谱写一曲天南海北一抬腿的爱情传奇”……有这么天真的联想和期待,真是温暖。
美好得让人想落泪。
看电视剧我没哭,看小说哭了好几场。
哭完之后,对电视剧的虎头蛇尾和戛然而止甚是不满。
电视里,南天门一役之后,龙文章带着炮灰团的弟兄们走出坚守了38天的树堡,遥望着怒江边那个等着要为他们庆功的虞啸卿师座,然后时间嗖嗖的就来到了60年后。
仓促收尾,不管是资金原因,还是为了给观众一个温暖的结尾,都是巨大的遗憾。
每一个喜欢《团长》电视剧的人,都应该去看看小说。
我疯狂地喜欢小说后半部,那些电视剧没有拍出来的部分。
我喜欢他们拒绝走虞啸卿安排的荣耀大道:他们跟着死啦死啦,包里装着乒乓球,把自己倒进怒江。
当然不是自杀,龙文章知道哪里水流最缓。
熟悉怒江水文的虞啸卿随即带着车队赶到他们会被水冲上来的地方,等着。
他们湿漉漉地爬上岸,没人理会沉默的虞啸卿,而是面对南天门,磕头。
然后,无视虞啸卿与全师的高级将领正向他们敬礼,他们没瞧见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即使看到虞啸卿的手在发抖。
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功劳还热乎着,迷龙就死了。
他击毙了一个在日军轰炸中被吓破了胆的逃官,该人是军部陈大员的侄子。
然后死在唐基给迷龙定下的8个字里:“恃功自傲,持械行凶。
”为了不让迷龙被旁人羞辱,是龙文章亲自送他走的。
然后是龙文章之死。
孟烦了说他,“每次见到他,他都是那么猥琐,让你有万丈怒火从胆边升起。
一个不得好死的德行”。
康洪雷也说龙文章充满了猥琐,他永远有一种心底里战战兢兢的阳奉阴违。
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偏差?
我觉得在段奕宏或者龙文章的气质里面,根本没有猥琐这种东西,所以当他做小伏低、做阿谀状的时候,反而显得很可爱。
甚至看起来像……撒娇。
有人不喜欢看龙文章和虞啸卿的长对白,嫌一个浓眉大眼跟一个贼眉鼠眼在那里啰啰嗦嗦。
我最爱看的就是他们对戏的片段,只要他俩一对戏就火花四溅,迸出身为同类的惺惺相惜和彼此激赏。
南天门大战之前,龙文章和盘托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虞啸卿问为什么,他哭着说:“谁都信你,谁都把命交给你,我信谁啊,我交给谁啊?
”小说里,这时虞啸卿拍了拍死啦死啦的肩。
孟烦了说,“我觉得他好像就很想拥抱一下他永远不驯的对手,但那之前他一定会讨厌有第三个人看到他的流露,我抢在他瞪过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电视剧里,虞啸卿托起了哭泣的死啦死啦的下巴。
这动作更加亲密,甚至有了点耽美的感觉。
龙文章信了虞啸卿,当然,乱世里,这份信任是这么脆弱。
唐基的一句话就粉碎了虞啸卿的承诺:“去了。
你一败涂地,你虞家从此失势,不但于事无补,连给他们的支援也要断了。
没去,整个军的攻势实则是由你调整部署,只要行动得快,山上的还有得救,而且这战打完,你是副军长甚至军长。
” 是,那对任何一个渴望指挥千军万马的人都是巨大的诱惑,虞啸卿也心知肚明。
尽管他脸上,时常露出一种稚嫩与老辣之间的迷茫。
他壮志难酬的焦虑,盖过了他对人的情感。
所以他不满龙文章在情感上的沉溺,“你沉溺人情太多,形同自废!
”他指的是迷龙死后龙文章定期去看上官戒慈,每次都明知她端上来的茶里有老鼠药还是照喝不误,喝完就被孟烦了拖去灌肠,次次差点送命。
直到把上官家的老鼠药喝完,直到上官原谅他。
虞啸卿豪情满怀,需要别人为他的豪情付出天大的代价。
虞啸卿承诺重整川军团,给他们最好的兵源和装备,但不是打日本了,而是北上“驱除赤匪”。
龙文章拒绝,被军法从事,行刑之前,他自己了断了自己。
几年后,孟烦了成了川军团团长,不是虞军长提拔的,而是自己一仗仗打上来的。
他疯狂地思念着他的团长和他曾经的炮灰团,下意识地跟龙文章越来越像,包括像他一样扯着脖子叫喊:“传令官,一个耳刮子能扇到的距离!
”他带着狗肉,在华北大地上,被比小书虫子还年轻的少年战士俘虏,少年骄傲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啦!
你是七连整第六百号兵!
”从这里,《团长》开始跟《士兵》有了具体的联系。
但《士兵突击》是童话,《我的团长我的团》是寓言。
我们都是孟烦了,“永不言信和杜绝热情,是我这种人为落拓人生掘就的散兵坑。
”不抱希望,就没有失望。
自认为看透世事,不会被任何人忽悠了。
但是,这感觉却让人无比失落。
其实人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可以付出的,只是要看什么情境下,给什么人。
“要有那么一个人能带着我们哥几个一直往前冲,谁都不猜忌谁,多好啊。
可是没这人。
谁都不信谁。
谁都不服谁。
”终于,龙文章如同外星人来到地球,降落在溃兵的逃亡路上。
用捡来的名字,捡来的身份,带领一个捡来的队伍,点亮这帮人灰色的生命。
多么好,有人肯这样来扛起别人的信任,而且誓死不辜负。
跟着他,相信“人都很善,有力量的人被弱小的人改变,不是被比他更有力量还欺凌弱小的人改变。
”跟着他,我们不用亏欠别人,也能实现自我。
可是,龙文章死了。
微斯人,吾谁与归?
遇穷途大哭而返?
《团长》的结尾,是孟烦了偶遇100岁的虞啸卿。
电视剧里,虞啸卿对陪同的人半自豪半心痛地说:我那师的人,都打光了。
而小说里,虞啸卿急切地向他的陪同者发问:“真找不到一个人了吗?
找不到一个我认识的人了吗?
”他坐在车上,半个车厢堆满了花圈,最大也离他最近的一个,写着龙文章的名字,旁边贴了两条:我一生愧对的挚友,我必须面对的挚友。
这才是虞啸卿,他得到了什么,又亏欠了别人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永远走不出南天门的38天。
但这些对孟烦了没有意义。
他抹平脸上的笑,从依然神气的老虞啸卿身边经过。
他没打算含泪相认,更没打算原谅。
相忘于江湖,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如同60年前的怒江边,他跟他的团长他的团,狼狈地又骄傲地,从虞啸卿身边走过。
谁说龙文章是妖孽?
写出这样小说的兰小龙才是个妖孽。
一场真诚的梦:为何说《团长》真正结局发生在第33集 《团长》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梦,是主人公孟烦了的梦,或者说是编剧的梦,甚至是我们这些探寻历史的人的梦。
这并不是笔者本人最先提出的观点,但经过整理后,我发现了被隐藏的一些很深刻的东西。
最初的简单想法我曾发表在百度贴吧中,不想却受到热烈反响。
很多朋友不断补充,逐渐令更多隐藏的细节浮出水面 首先要明确——真正的结局发生在第33集!
有些人认为,“沙盘推演”这场戏情节拖沓,现实与想象不断穿插,是整个电视剧中最混乱的一段,完全应该删减。
事实却恰恰相反,“沙盘推演”这样戏是全剧最核心的精华。
没有“沙盘推演”,《团长》的一切都将没有存在的意义。
要看懂《团长》,必须正确全面地理解若干历史事实!
第一,作为南天门战役的原型——松山战役,发生的过程并不是剧情主线所描述的那样,反而和沙盘推演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第二,团长龙文章的结局都是死,只不过在孟烦了梦境中,是实现“奇谋攻克南天门”的愿望后死掉的(小说情节)。
但在隐藏的“史实”剧情中,真正攻克南天门(松山),应该是虞师被打光后,又几乎打光了两个师才实现的(真实松山战役的进程,剧中也有“虞师先攻,两师侧应”的情节),这才是遵循史实走向的故事进程。
整个滇西会战期间,并没有发生过类似“奇谋攻克南天门”的事件,这段情节应该只存在于龙文章未遂的计划,以及孟烦了的想象中。
另外,在接触和整理一些远征军老兵的往事回忆时,都会发现这样的现象:现实与梦境,体验与想象,亲历与传闻时常混淆。
老年孟烦了正是这些远征军老兵的真实写照。
孟烦了的姓也是一个提示——“孟==梦”。
全剧结尾,老年虞啸卿在众人陪同下进行祭奠,并说出了一句解开谜局的话。
揭开这一切的关键“钥匙”出现在最后一集,老年虞啸卿在陪同的一群人前说了一句绝对真实的话:“我那个师啊,打的人一个都没有啦。
”——全师打光的事只发生在“沙盘推演”里,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第33集以后的剧情都是孟烦了的梦,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见,这把“钥匙”是解开梦境的关键!
在第33集以后,还发生过一个充满玄机的剧情——郝兽医在心智迷糊中不停地找钥匙。
找的什么钥匙?
如果这段情节已经是梦境的话,这把钥匙仅仅是属于郝兽医的吗?
孟烦了随后就说到:“钥匙在我这里!
”这段剧情并非心血来潮的安排,可以认为是对第33集以后的一个重要提示,提示我们寻找破解梦境的“钥匙”。
这个故事隐藏了一个真正的“史实”剧情,即按照真实的松山战役改编的“史实版攻打南天门”,也就是沙盘推演描述的一切。
在沙盘推演的“想象”中,阿译开枪自裁前曾说:“团长那天就被被师座砍了。
”这揭示了第33集隐藏的重要剧情。
在整篇故事里,龙文章是扭转历史的象征,而虞啸卿亲手砍去了扭转历史的希望。
最终,川军团和虞师在虞啸卿面前,遵循“史实”全军打光,只有受伤的孟烦了和虞啸卿幸免。
第33集的沙盘推演结束后虞啸卿、龙文章同时昏倒作为中断,直到第43集结尾才最终回到“史实”剧情,孟烦了在纪念碑前看到了虞啸卿。
中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孟烦了自己的梦。
或者说,整个故事都是孟烦了或者编剧本人的一场梦。
这部电视剧的镜头里,不断出现未来与过去、现实与虚幻的交插——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沙盘推演”作为“梦中梦”才是真实历史的写照。
这个故事的核心思想就是龙文章的一句话:“我想让所有事情都变成它原本的样子。
”原本的样子是什么?
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样子,也许是编剧本人,或者是远征军老兵,或者是每个抗战的将士,也是我们当代人心中所怀的希望和梦想!
孟烦了曾经说过:“我们现在,明知道不该有还在想,我们想胜利!
明知道死还在想胜利!
明知道输还在想胜利!
” 编剧只是通过孟烦了,这位已分不清梦境与真实的远征军老兵的回忆,按照我们所希望的那个“原本的样子”,重新描述那一段悲壮的、可歌可泣的历史。
尽管情节是虚构的,甚至是和史实相反的,但却真诚地反映了一切,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套用“真实”。
我相信,99%的人不会真正看懂《团长》隐藏的寓意。
但把“全部看懂剧情”作为衡量作品好坏的标志,是没有必要的。
这个作品的目的,不是让我们去看穿作者充满悬疑的剧情,也不是让我们去品评武器装备的细节,更不是让我们去谈论角色的英俊或是肮脏,而是提醒我们去记住抗战中曾发生过的那些事,记住为胜利付出牺牲的人们!
这是他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这故事当中,有你,有我,还有他,让我们记住吧!
记一辈子!
(凤凰网军事频道专稿 )
说是主旋律片,看完之后才明白,这是正儿八经的披着主旋律皮的非主旋律片。
这里没有光芒万丈的英雄,没有一诺千金的君子,没有视死如归的勇士,就连最最纯洁的小姑娘,也是个JN。
少年中国。
想起马小帅那张脸,那真的是张特别的脸,我不禁疑惑是不是只有拥有信仰的人才会如此纯粹。
他高呼着在黑暗中点亮光芒,随着迷龙的不屑一啐,我也不仅莞尔,真真是个理想主义的学生啊。
他说,少年中国,有希望。
我却掉下眼泪。
历史从来都是在最最底层的老百姓手下谱写的,注意是手,不是嘴。
也许少年中国的希望,是你,游戏一生,毛病一生的兵油子;也许少年中国的希望,是你,一个字也看不懂,从十几岁就开始打仗的小炮灰;甚至是你,在幻想中灰飞湮灭的赤色分子。
可是,不会是那张勾心斗角的谈判桌。
谈判,谈不来一个中国,一个完整的中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从来都相信这样古老朴实的道理。
虞师。
看开头以为是典型的正面形象,看结尾才明白是个真实的人。
我不想批判他什么。
我也明白什么叫做最高利益,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我只想说,人的灵魂,都是有底线的。
越过了这条底线,一个人的灵魂就会越来越轻,再也,不会完整了。
我从来是个浅薄的人,我喜欢看那些美好的结局,喜欢看英雄凯旋故里,喜欢看鲜花和掌声,也喜欢看英雄欣慰的泪水。
可我知道我如果在最后一集看到死啦过江后虞师的表演,我知道我会吐的,无论他在演什么。
我似乎忽然明白为什么真正的战斗英雄都会淡泊名利,有的甚至终身活在忏悔中。
经历过这样鲜血洗礼的人,他的魂,有一部分已经和他们死去的弟兄融在一起了。
43集。
有人诟病最后出现了太多杂乱的现代人物。
其实那些人,就是我们自己。
炮灰团的人都不是英雄,这本身就是一部反英雄的片子,炮灰团的人,就在这芸芸众生中,他们是清洁工,是跳街舞的少年,是保安,是和妻子拉拉扯扯的中年大叔,是你,是我。
我的团长。
这是我最最崇敬的人,我斗胆说几句,只希望能抛砖引玉,让真正活的明白的人帮我能读得更懂。
死啦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他也许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有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可我相信,他有两句话是真的:“我想有自己的部队。
”“我只想事情能是它本来的那个样子。
”我从他虚虚实实的话中试图推断他的过往。
有能力却没机会,苦闷,眼睁睁的看国土沦丧,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逐渐变得疯狂。
麦师傅说,我是你全世界的头号Fan,他说,我知道,在千夫所指时坚持自己正确的意见,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可他的难能可贵远远不只这些。
他其实是很累的。
片子里多次描写了炮灰们以为自己的团长死了(其实都是晕了),他走路总是歪歪倒倒,甚至摔倒多次(每次小太爷都在后面没心没肺的贱笑)。
他说,我也多想找个人相信一下。
是的,他是想相信虞师的,可他明白自己不能信,他比谁都看的透。
我们的英雄虞师会焦虑,会坐立不安,会满嘴嚷嚷着我每天睡觉不超过四个小时。
我们的团长,当然也会累。
人有信着的东西,是会活的很快乐的。
就像之前的张立宪。
我总想着,那些拒绝甚至憎恨自己父母为自己规划好人生的孩子,其实是相信自己会过的更好才会这样的。
一个人如果在任何时候都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而他又全心全意的相信的话,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坚持对错的重要性,可他有时却分不清楚什么是对什么错。
他尊重生命,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
于别人来看是炮灰的生命,于他,却是那么的鲜活。
所以当虞师跪在他面前时,他都摇摇头,说自己自己不知道那个打南天门的方法。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辜负的不仅仅是自己一直希望能够相信的人,他还辜负了南天门那一千座坟,辜负了愿意死在自己田头的沦陷区百姓,甚至辜负了在沦陷区里永不放弃的红色鬼魂。
可他还是选择了生命,因为小太爷告诉他,他们不愿意去送死。
这个时候,死啦不知道对错,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尊重活着的生命和他们的意见。
虞师不明白为什么死啦忽然改变了主意,愿意告诉他攻打的办法。
答案还是小太爷。
因为小太爷说,我愿意了。
小太爷是这群炮灰们中最聪明的,会鼓扇着新兵炮灰们上去送死的小太爷,自个想明白了。
于是死啦也就知道了对错。
小太爷是我喜欢的另一个人。
不过他我就不八了,因为端先生在烦啦是面镜子一文中已经分析的很好了,http://www.douban.com/review/1882552/。
希望端先生可以在看完全剧后再来八一八小太爷或者我的团长。
爱国。
我是马上要远走米国求学的人。
不过和大多数我的同类不一样的是,我可以毫无暧昧的说,我是一定会回来的,在我在米国打几年工还完学费债后。
没爱国这么高尚的名号,我只觉得,我属于这里。
我去过三个国家,有的国家去了算是不太短的时间。
在那时,如果我是没有目的没有时间观念在街头游荡,我会觉得自己像个游魂,脚下没有根。
走路,都是飘着的。
人在年轻时,可是多走走,多看看,可老了,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我忽然觉得对这个国家有一种很深刻的感情。
这句话很酸,放在平时我是决计不会说的。
可现在,我却忽然觉得是那么的可爱。
爱他的悠长历史,爱他的灿烂文明,也爱他曾经的屈辱和满目苍夷,爱他现在的比较繁荣和也许更多的问题。
最爱最爱,爱那些亲手谱写历史,我的同胞们。
谨以此寥寥数语纪念我的团长,我的团。
P.S恕我浅陋,之前还真不知道真有少年中国一说,语出梁启超先生,附简版:制出将来之少年中国者,则中国少年之责任也。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手动过滤文章的豆瓣,你辛苦吗?
『本文有团剧和小说关键情节泄露』 这是一场真实的战争里一个虚构的故事,发生于滇缅战场,上个世纪四十年代 。
当时当日,有几十万的四川男儿乃至中国好汉穿着单衣草鞋,手提最简陋的步枪,和日军血战肉搏来力保中国内陆的补给线。
下场得以完整一些的人,子弹或铁片或刺刀穿透重要的脏器,主动脉里血液奔流放尽,战死后肉身以不会好看不会轻松释怀的姿势,就地速朽,由南疆绿得过份的腐土,叶子与点点藤花覆盖。
他们的青天白日徽标缺乏绝对的归属意义,他们的骸骨只能由大地收回。
我们尽可以想象得更写意,可是人人知道那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团长的故事,就是一个没法左右战争机器的士兵,在如此时代的选择和所见。
精心虚构的故事能引发铺天盖地的感怀,真实的战争,今日没有几个人记得。
我们是一班习惯了每天7点起床刷牙,挤车,作为一只社会零件坐班或者奔波,对着电脑挤时间去开心网种菜,指责房价油价,拿些微薄工资逛街买东西,赚得一点世俗快乐的人。
炮火连天的年代迅速隐没掉,速度快过暴雨浇熄的烽烟。
我相信在推动经济的鞭子狠抽下,老人家念叨的要了一切命的匮乏,也几成传说,心灵被榨干倒常常听见。
人们口耳相传的,不过是了解不能的痴妄,以及够不着的痴靡。
一群炮灰兵渣子的经历,已经是纯而又纯脱离娱乐世界的了。
一个心地纯正的孩子拼命赞扬再陪我看了好多集,我才恍然大悟般入戏。
接着深深陷进书里。
团长,真需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准确击中我们那颗被红尘蒙得太厚的心。
那些烦了阿译不辣康丫迷龙活在我们心里,跟我们一样,要得太多,要得太急,同时为这个而羞愧,迷惘,缺憾,又死拉破烂军装遮住不肯不肯不肯承认。
不肯承认我们的无能为力,不肯承认我们心底还有个十足的死啦死啦理想国,还有一部分像胖子克虏伯的一般翻江倒海且细腻敏感。
平静的日常是很好的掩体,掩饰可以解释得和唐副师座一般完满,前因后果客观时代家庭命运。
有多少人,喜欢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重温团长的剧情与小说?
每一个写团长文的人,都像企图捡起一部分自己失掉的魂,在过程中再一遍确认细节,平复心情。
看到烦了的烦,死啦死啦的痛,虞啸卿的无法抉择,再交织在一起形成火力网,轰出一次次永续不绝的心疼。
但因这疼,还感觉他们活得好好的,还未曾完全绝望。
我们深知他们的孤独有多孤独,他们的狂热有多欢乐,只有在谈论他们的片断时空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又可以鲜活起来,他们又可以活过来,就像歌里写的,再次看到你,在古老的梦里,落满山黄花朝露映军衣,再次看到他们在爱的故事里,起阵阵烟波。
我想,我写这个也是为了解毒,尽快让自己摆脱欠他们的诚意一般的愧意憾意——我其实在长久叩问自己的心,所求的东西。
导演、演员、化装、道具、枪械烟火、音响特技的评论已经足够多,我对作为编剧和小说作者的兰晓龙的敬佩,怎么也说不完。
兰晓龙说,他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人物刻画秉承莎翁,很早就认同人生荒诞性。
他不是地方上的百姓,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军人,这是非常荣幸的事情。
兰晓龙称自己是阴阳两界的人,非民非兵,我看他笔下的炮灰团主角们也是,他们是人渣中的精英,精英中的人渣;他们的魂留在南天门,他们的人飘散在各个战场;他们是一直行走阳世的鬼,他们是时刻张望阴间的人。
如果你和我一样,也经常自觉处在边缘状态,冷眼看生活种种的荒诞虚假, 世界就如同一个要认真讲的巨大的笑话。
人们没逃过爱安逸的毛病;人们总死于漫不经心和听天由命。
但天知道,玩世不恭又无处下手的荒诞论者好过?
他不过就是个无时无刻不在纠结着的孟烦了。
孟烦了也清楚,他包袱多,像尾大不掉的松鼠,一直忙活着悔疚和憎恨,迷龙却在路边捡到他的幸福。
编剧能活得比孟烦了开通,全因他把一腔笔力倾注在纸下,让炮灰们去发泄,去破坏,去屠戮,去哭泣,去大笑。
更重要的是,去依赖,一个似乎全知全能的疯子。
都知道这是一场梦,却总想靠近,取得他们的体温。
有人说,团长会让人觉得痛苦,你在眼睁睁看着你慢慢喜欢上的一群人一个一个在死掉,他们自己却在赴死的路上嬉笑怒骂。
『恰似你的柔情似水』太喜欢他们的地方腔调,和打心底抒发的歌,还有感情。
桃花飞绿水,一庭芳草围新绿。
有情芍药含春泪,野竹上表霄。
孟烦了张嘴又碎又贫,可站在几万里外沦陷的土地上,烟视媚行得要死的诗词,给北平大少孟烦了念得像讲述千秋家国梦一样的浑厚苍凉。
他的学生生涯,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但眯眼恍然薰然那一刻,他根本不是那个瘸着腿的行尸。
围城中,上海男人阿译倾情演绎:蝴蝶儿飞去……心已不在 ……凄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该贪点依赖……人言汇成愁海,心酸难耐。
没有樱桃小口糯米牙,倒有一口酸涩的隔夜茶,颤巍巍,阴惨惨,人立马念及故园的霓虹灯下,雨打芭蕉,流水如何东去不堪回首。
简直寒毛直竖。
迷龙在战前的篝火堆边唱着哪个犊子不愿意来呀,热闹高兴到忘却了形骸,变成一个天下第一的戏子。
可是他也会因为一锅白菜猪肉炖粉条吼起思乡之歌:我的家在东北 松花江上啊 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这头娱人娱己的妖孽,也要酸楚寂寥的。
张立宪趴在青石路边隔着门板表白,壮怀激烈,入骨缠绵:别的男人讲他是个英雄,是个好汉,是个大官,是个财主,他什么都是,就不是个呆子。
你不就当我是个瓜娃子……你也没啥子好的嘛。
还这么一意孤行……看得老子着急……慵懒的川腔,拖出一半男性的火辣劲道,一半情人的绵绵哀怨。
对张立宪而言,为虞啸卿开车是他的幸福,和小醉厮混是他的狂想。
他一心要做小醉的丈夫她的哥哥她的弟弟她的情人。
迷龙一头拴在祭旗坡,一头在禅达,在祭旗坡的时候拼命想回家看老婆孩子,跑回禅达了又没命想念他的团友们和团长死啦死啦。
造就一个把自己对劈成两半,永无休止的灵魂。
烦了别别扭扭,勉勉强强,不肯和小醉在一起,不是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很多死人,突然太幸福会不安,就是觉得小醉会卸掉他拼命坚持了这么久的伪装。
不是不在乎,事实上烦了对小醉的了解程度让人吃惊:小醉在自己面前一向做什么都是错的,看到自己会心先碎一半软一半。
最重要的,他知道自己没法像张立宪那样,给一生一世的娇宠呵护。
于是他当着小醉的面,铁心把张立宪推进她家。
关门,狠狠离开。
友情亲情爱恋情,家事国事天下事。
我生来头一次,认同这是男人最美好最纯洁的一面。
『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同袍?
』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一根叫命运的绳索牵住了所有人,那根绳索摇摇欲坠,他们注定要以自己的频率晃动,一边互相嘲讽,一边靠近。
很多女性观众和读者,热爱猜测他们之间的深情,也是他们觉出会大叫肉麻,缺少又顿感寂寞的。
我在猜度孟烦了和龙文章,龙文章和虞啸卿。
我爱孟烦了,我疼惜龙文章,我理解虞啸卿。
孟烦了和龙文章孟烦了,以碎嘴的犬儒著称,在言谈阴损上堪称讨人厌的极品,他瘸着,佝偻着,大声讽刺自己的残缺丑陋,认为自己的脸已在生活和岁月中变得暴戾,眼里栽种着无法消逝的失望和愤恨。
从多年前就相信自己只是一具行尸,有魂的人做着没魂的事,甚至不信自己能和父母一起生活。
他剩下的一些青春和对生活的渴慕,都用来和战友消磨无聊,和死啦死啦叽叽咕咕算计。
烦了对自己感叹,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年轻而苍老的我,年轻而苍老的我的祖国。
我爱他,我觉得我就是他,那感叹可真是伤透了我心。
他才是龙文章真正的知己。
他两眼一转,死啦死啦打什么主意就知道了个八成,他还是不顾洞见,甘心把命交给人家。
烦了活了二十几年,对父亲没交心,对情人没要求,对郝兽医恶声恶气,龙文章跟他打个商量或者听进他一句话,他就内心暗爽。
他说,死啦死啦在奚落中活下来的绝招是对着子虚乌有,我的自保方式是管他有没有,一概说没有,这样下去,他终将在我的恶语中忍无可忍地成为一只刺猬,最后我们成了扎成一团的两只刺猬。
孟烦了太别扭,龙文章太躲藏,孟烦了不仅是传令兵兼副官兼翻译,沟通团长和团员的纽带,还是龙文章的朋友,顾问,参谋,缓冲器,定心丸,酸碱度试纸。
孟烦了本能地依赖着龙文章,把所有的决断压力给龙文章一个人扛,除了打仗,其它时间躲在自己的天地里自怜,或者躲在自己的角落里损人——他从小到大,老不死的老孟就强势压倒一切,不也活得筋骨矍铄?
但他从没见过厚颜的老孟气馁退缩,所以一时没想到,龙文章的“伤心有多伤心,孤独有多孤独”。
烦了只关注事情现有的样子,搏命的时候好不容易过了,日子像是河流,什么也不需做,只要等着上流的那条船淌到你面前,好好地把他抓住——这叫苦尽甘来。
烦了也知道死啦死啦承受不来几近崩溃,好歹他承受的已经到了个头。
但他没想到更大的命运会接踵落到他们身上,终成为死啦死啦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这次他没有和烦了商量,直接就发了次无可挽回的神经。
悔恨交加,为了挽回死啦死啦,烦了不惜小命劫持虞啸卿。
后来做成团长的烦了,还在模仿死啦死啦。
他不像阿译那样的想成为人渣中一呼百应翻手为云的龙文章,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更想念龙文章。
龙文章将死之时,叫住他说,孟烦了,你是个怀疑的妖孽,又是希望的妖孽。
试试看,能不能让死了的人活在你身上。
龙文章把江山的希望交代给虞啸卿,把活下去的希望托付给孟烦了。
就像基督山伯爵带给人的最后一句话是: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中——“等待”和“希望”。
龙文章和虞啸卿关于龙文章,有人说团长最好玩的就是,兰晓龙明写暗写横写竖写,玩命地告诉大家,死啦死啦,他不是,他不知道,可是人们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他知道。
反正炮灰团的人是认为,他一定是,他什么都知道。
他给了炮灰们这些本来已经绝望的人不该有的希望,让他们明知道要死却还在想胜利,明知道要死还在想回家。
他招魂神汉的过去要被人遗忘了。
他最超出常人的一点,是妖孽一般的耐受力,缅甸危机重重的丛林,南天门恶臭的坑道,寡妇下的老鼠药,通通硬撑下,从没见他抱怨琐碎。
他时常会觉得苦,可是他乐于自己扛着,反正扛得起的时候,有着天大的自豪感,无比的团长威严,让他有壮志得酬的小希冀。
他就在两个人面前觉得自卑——虞啸卿和郝兽医,前者是他梦想的辉煌气度,后者是他不能企及的悬壶济苍生博爱善良,潜意识里他总拿这两人和自己比较。
和前者的比较给了他战斗的魄力,与后者的比较提供了他战斗的目的。
越是战到后面,天平一端野心和军人之魂高高翘起,身边袍泽弟兄的性命重重落下,可这才是炮灰们的团长。
他向往做虞啸卿就像阿译向往做他,他在虞啸卿面前永远直不起驼着的腰,眼神谄媚,态度猥琐,手脚扭扭捏捏。
虞啸卿早爱上他的将才,竭力鼓动他并肩燃烧战魂,何等快意。
可烦了的顾虑也牵系着他,迷龙老婆一语中的:您准备好死了,所以我们也就应当为您的理想去死了。
团座,你们是恨天无柱地无环的强人,只想自己所想的天才。
你们是那种交合刚毕就互相口齿食的毒蜘蛛,你们为了理想要凌驾众生,为了凌驾众生再把理想当做肥料。
你们是林子里的霸王树,你们生长的地方连灌木都长不出来。
这话今后的岁月中,大概在不断掐灭他冒头不多的野心。
他最终累了放开了,但无脚鸟落地的地方,就是它死去的地点。
虞啸卿和龙文章虞啸卿和龙文章这两人的亲密,始于英雄惜英雄的看对眼,不乏领兵打仗的责任感——可惜虞啸卿的这种心情,在温室里注定会按模子生长,到了规定期限,完美无缺地颉下插瓶供奉于厅堂之上。
龙文章则是后天的被迫的,吸收了最大限度的雨露感怀了身世,挣命一放,死了也要烂在大地里。
虞啸卿这一生,仗还是靠人家打的,他最终会习惯于并且爱上控制他人控制局势——纯然唐基流的手腕。
虞啸卿,他这样完美的男人,军人世家锦衣玉食,辄以社稷为念,他爱岳飞爱的是那杀敌为民的慨然气势(但他明白,事实上死啦死啦比他更慷慨),他的终极快感是打属于自己的胜仗(他渐渐发现,死啦死啦打的那种仗,是他永无实现的梦想),纵马中原,提前把马刺戴在脚上。
他的画面里没有具体人的具体幸福,他的终极梦想还是主要人物为自己的画卷一副,军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战死沙场亦是本愿。
他没有亲眼看着一个个人在身边死去,坚持让每一寸的故土洒上敌人的血,用继续血战来结束落后,结束贫穷,结束涣散。
沉溺于过程的虞啸卿说,所有的军人都该死。
你龙文章沉溺人情太多,形同自废。
龙文章说,我不敢说我是军人,我没脸说我是军人,但我们只想挣扎着活出一个人形!
都是无辜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不是乐事,不是爹妈教给我的分内事。
团长一向是实打实的战争,并不怎么控诉战争的残酷,渲染手起刀落砍鬼子的快感。
鬼子无疑也是人,劳动人民或工科好手出身的人,更是苦苦挣扎,互相比着心狠手辣的对手。
流落街头的不辣,当宝贝般藏匿了一个日本人。
过去的敌人,现在相依为命的宠物般的存在,深深懂得龙文章的孟烦了,也把这事淡化,埋在心底。
经过了南天门的殊死战争,他们的淡然乍看不合理,实则死啦死啦思想奇迹般的落实。
战争,何曾使得任何东西合理或者不合理?
所以有人说,龙文章或者说编剧的悲悯超越了战争: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所有死者的灵魂都需要安宁。
『死性不改的痴气和戾气』炮灰团团长死啦死啦没办法了,就在同袍面前跪下,涕泪横流浑身脏兮兮,瘫软了跪着哭“能不能做的,你们早做完了!
我早就没脸让你们再做什么了!
我说要让你们回家的!
”是个正常人都会超轻贱超鄙薄,真是贱得让人头发都要竖起来。
没有几个像龙文章做团长这么窝囊,这么名不正言不顺,这么上下不讨好的,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痴气。
他凭着这股痴气,竟然在缅甸的丛林里硬拉出一个团,带回数百人命。
南天门三千同袍尸骨,也成了炮灰们戾气的情感源。
他们自己的感情像丧门星使用过度的砍刀一样钝,命没丢的话,起码丢了一个魂,左奔右突时以为找回一个魂该松一口气,伤痕累累枯骨嶙峋的手上,茫然抓到一把虚空。
炮灰团之所以爹妈不疼姥姥不爱,因为他们确实素质低。
纯爷们,铁血真汉子,这句更多出现在和平年代戏谑商业现象的时候出现,倒相当合适他们。
他们要是10分的铁血真汉子,他们的怯懦惜命,他们的猥琐无教养的人渣指数就高达100分。
他们列队的卖相极为肮脏丑陋,能让老百姓对军队顿、失、信、心(虞啸卿语气)。
他们胡乱找碴打架撒泼,野蛮地抢食物,无聊时把同伴可着劲儿损,务求句句刺痛到肉,据称这也是男人确立信任的方式。
他们残缺得厉害,他们又完满得厉害。
他们的真,只给了同呼吸共命运的同袍。
他们的纯,只献给了那个时代。
他们生命的火花,他们年轻灵魂最纯粹,最聪敏,最有力,最迅捷,最结实,最坚忍,最天真,最完美的部分,都老老实实献给了这一场大战,或者那一场大战。
于是孟烦了在禅达的街头玩着死蚂蚁,呆呆模仿某人的口气说:我是做大事的。
你辈生于此时,立于此世,历遭此劫,也是天降之任。
怎么也死不了的迷龙已下了最残酷的战场,死于死死痴缠的精神紧张,公然不改的妄为。
死啦死啦死因是在官运亨达的授勋现场,公然叫嚣通敌。
阿译的多年软弱努力尝试告败,凄然对烦了说:我又跑了,我没有希望……烦啦,我好想他们……我总是做错,我不想再错了。
然后他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如此种种,他们死于自己的痴气或者戾气,郝兽医只好死于目睹一切的伤心。
『完整的故事 本该有的样子』南天门苦守38天之后,炮灰团残留成为战争英雄之后,虞啸卿衣装整齐,忐忑不安地在怒江东岸边等待。
这是电视剧的结束点。
之后,竟然还缺下数万字的故事。
看了书,把这个拼图一点点拼得完整,拼成它本该有的那个样子。
我几乎是贪婪地一句一句啃着这结尾。
电视剧节奏很好,受种种限制嘎然而止,遗憾也很多。
我太挂心死守38天幸存的龙文章,带着只剩下渣的炮灰团,见到虞啸卿,彼此作何感想。
我扔个手榴弹你接着玩,你把心里头的苦哭诉给我,这些蜜月期的融洽稳妥恍如隔世,虞啸卿和龙文章,如火情热时的许诺已让位给活生生的背叛。
看着电视结尾,我心生出一念头,龙文章羞于见虞啸卿。
是替虞啸卿感到如此羞耻以至于都不能面对他,这个意思。
但对方毕竟是上级,和日本人浴血38天,早该死了不知多少次的龙文章,给尖酸刻薄的烦了打击无数次都不放在心上的龙文章,还会在乎这些么?
那时我写下:虞啸卿自会安然终老,但对死士食言会是他光滑的心中永远的疮疤。
就算他想忘掉,视他为父兄的亲随,张立宪的不谅解或者何书光的绝望自杀,会时时刻刻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书的最后十分之一,证明了龙文章的确带着怨懑——不过生死之战下来,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了——还有一点点愤怒,一点点力气拼命自己渡江回去了。
虞啸卿赶到他们登岸的地点敬礼,炮灰们已经不在乎他的礼——如果连背后的东西都不再让人有丝毫尊敬。
接着又因为迷龙的死,二人迎来新一轮的冰冻期。
心理学上说,冷颜对待,强烈显得对方亏欠了自己的时候,其实是意识到自己的错,在任性地找平衡而已。
任性的虞啸卿,毕竟是将才,虞大少待人几大章回,第一章回万分期待,第二章回万分失望之极,第三章回万分暴跳如雷,第四章我万分不理你。
原来继万分不理你之后,还有一个仍然万分敬爱你。
在温泉里,虞啸卿许之以前途,付之以真情,以虞大少的方式拯救着反复服毒折腾自己的死啦死啦,试图重修旧好。
感情和理解可以更深一层,死啦死啦的热血还可以沸腾,可是,龙文章心里早已经崩溃了,他从心里面开始碎裂,一点点地成渣成片成屑成灰。
缺掉的结尾,太重要了。
电视剧里没有提,龙文章希望,事情是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的要尽个孝道。
你想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不该是个土娼,为国战死的人要放在祠堂里被人敬仰,我这做长官的跟你说正经话时也不该这么理不直气不壮。
人都像人,你这样的读书人能把读的书派上用场,不是在这里狠巴巴地学作一个兵痞。
我效忠的总是给我一个想头。
人都很善,有力量的人被弱小的人改变,不是被比他更有力量还欺凌弱小的人改变。
” 我仿佛看到他的小狗眼睛,在面前闪闪发亮。
脏脸上扭曲着难堪的笑。
死啦死啦以他单纯得不能再单纯,却困难得比什么都困难的梦想,引人一阵痛泪。
凡事有因必有果,另一没拍出的结果就是,死啦死啦竟然爱着迷龙老婆。
以一种只有他才想得出来的方式和做派。
他淡淡地说,恐怕是看上她了,这辈子打交道的几十号女人拢一块儿还比不上她一根小指头,而且他绝无希望。
他只求她离开这里,不要陪在死人身边过日子。
可是,能给这个宝贵女人嘈嘈杂杂没心没肺惊天动地幸福的男人,那个怎么都死不了的敢死队队长,最为眷恋生命,给周围人带来无尽生气的妖孽迷龙,再抗争也已经服从了他的命运。
亲手了结他,是在死啦死啦和炮灰们心中狠狠捅的一刀子。
后来,以及后来的后来,烦了,失去了他唯一的团,他的团长,做事就像后面有鬼追着似的,不,就像总见得到鬼,戎马倥偬间就回到中原大地,胜或者败,遇见故知,还他们一个最后的结尾。
炮灰们的命运,从没法远离。
我已经泣不成声。
根本上,对这部电视剧落泪和对那部电视剧落泪,因这本小说发癫或为那本小说发癫有什么区别呢?
发癫完以后,我会好好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和孟烦了相同,我时时刻刻恨这个世界对我的钳制,但我又爱死这个世界赐予我的一切。
铁弹穿肉烂,马革裹尸还。
在遥远的高高的树化成玉再化成碉堡的南天门上,炮灰们永远枕戈待旦,歌唱调笑,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扩散。
回到当初,缅甸阳光弥漫的仓库,一个妖孽在仓皇里给大家放倒,团团围住,扭着焦急无耻的黑脸说:“我是你们团长。
”再退后一点,禅达青石巷子,高阔天空白云飘,让人想起“岁月静好”。
挺拔军装的长腿,马裤长靴,腰间柯尔特,臂上雪白的手套,都在视线里耀眼细鞭子一挥,慷慨称:“我要让人想起川军团,就是我的团。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在采访《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导演康红雷时,记者问他为什么要拍这样吃力的题材,他说,一天到晚搞一帮男人进出酒店吃西餐,有什么意思!
可能康红雷也就是随口一说,因为关于他为什么要拍这个连续剧的问题在各大媒体都见到,而且回答也形形色色,小到个人爱好,大到民族承担,但我特别记得这个说法,因为《团长》的确是对看惯酒店和西餐观众的一次检测。
甚至,我可以粗暴地把电视观众分为两类,一类喜欢中餐剧,一类喜欢西餐剧。
平媒也好,网络也好,在《团长》播出不久之后,就开始出现倒戈的声音,说疲软的有,说硬撑的有,有说看不懂,有说四不像,一言以蔽之,《团长》拍得不好看。
那到底不好看在哪里呢?
后来我发现,这个不好看的一个主要依据是收视率不好看,所以,剧本够烂的《倾城之恋》挺好看,因为收视率超过同期的《团长》,而且,最近看到不少剧评,写着写着,还有人动真感情,说《团长》不好看,收视率低,离人民群众的趣味有些远。
改革开放后,中国电视剧要比电影更值得研究,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国电视剧还偶尔把人民群众放心上,人民生活在电影中越苍白,电视剧中的油盐酱醋就显得越珍贵。
但问题是,由收视率对人民群众的趣味作出全称判断,太广告商了,而这三十年,电视剧培养出的人民群众趣味有多少人民性呢?
蔡翔老师谈到这个话题时,有过非常生动的说法。
他问我们,为什么“雕栏玉砌应犹在”在今天没有效力了?
是我们的审美能力完蛋了?
不是。
蔡老师解释,“雕栏玉砌”翻译成今天的生活,那是贪官二奶们的干活,不是我们普罗的日子,所以,人民群众不能对它动真感情。
不过,好像我们的“西餐剧”制作者都是古典文学爱好者,三十年来,他们矢志不渝地在中国电视剧中重新普及“雕栏玉砌”的生活,即使是刚毕业的穷小子,也能奋斗出个轿车,奋斗出个带楼梯的房子,早饭都用盘子刀叉吃,送出的求婚戒指全跟鸽子蛋似的。
中国电视剧完成的上流社会教育还真是硕果累累。
让心灵坐沙发椅,让眼睛吃冰激凌基本成了电视剧创作的指导方针,而老百姓呢,看到粉嘟嘟的生活才觉得是电视剧应该的腔调,男人风中痴立,女人雨里哭泣,那才叫电视剧。
因此,没什么好奇怪的,一件像样衣服没有的《团长》播到一半,就把收视率给拖垮了。
但我觉得应该号召全国人民都来看《团长》。
如果说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电视剧算是一种美的教育,那么荒废了三十年的中国情感教育该到补课时候了。
《团长》第十二集,很多批评《团》剧的人都举这集为例认为太冗长太沉闷。
事实也是,就龙文章一个人“鼓唇弄舌”说了整整一集,他讲他的身世,“一岁在河北,二岁在河南,四岁到了山西,运城的硝石湖我去过,白茫茫的一片,关云长故居也去过。
六岁到了绥远,都是跟着家里人去的。
蒙古、甘肃、迪化,直皖之战时是在康藏,对,康藏。
然后往东行,四川、陕西、湖北,安徽,江山如画。
” 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个“江山如画”什么感觉,反正我心里一抖,我想起自己去过的那些大小国家,每次都还觉得不能跟咱中国比,就是“江山如画”四个字。
我又想起阿城说,张北海的《侠隐》,我们南方人是看不懂的,因为张北海光是说上一个北京胡同名,就能让老北京动上感情,哎呀,个中滋味,不消与你们南蛮说!
龙文章说完“江山如画”,继续“耍嘴皮子”:“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南京的干丝烧卖,还有销金的秦淮风月,上海的润饼,蚵仔煎,看得我直瞪眼的花花世界。
天津的麻花狗不理,广州的艇仔粥和肠粉,旅顺口的咸鱼饼子和炮台,东北地三鲜,酸菜白肉炖粉条,火宫殿的鸭血汤,臭豆腐,还有被打成粉了的长沙城。
” 接下来,这个龙文章又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地名:铁骊,扶余,呼伦池,贝尔池,海拉尔和长白山,大兴安,小兴安,营口,安东,老哈河呢?
承德,郭家屯,万全,滦河,白河,桑乾河,北平,天津,济源,镇头包,历城,道口,阳曲,开封,郾城,南阳,襄阳,赊旗店,长台关,正阳关,颍水,汝水,巢湖,洪泽湖。
镇江,南京,怀宁,上海,苏州,黄浦江,太湖,南通,屯溪,六安,武昌,汉口,修水,宜昌,怒江以西,保山,腾越,和顺还,还有我们身处的禅达。
黑泽明拍最后一部电影《袅袅夕阳情》时,已经是八十老翁,影片中,内田教授的生日宴会上,他的学生轮番为老师表演节目祝寿。
轮到一个看着傻乎乎的胖子学生,他对老师说,我不会表演什么节目,但可以把一路过来的火车站名给老师背一下。
接下来,影片继续展开其他情节,那个胖子学生就在背景里不断地背着日本站台名。
慢慢的,我们从最初对这个胖子的嘲笑变成了尊敬,而且因此照见了自己的轻浮。
说起来,日韩影视剧的国家传销真是做得不错。
影视剧中,他们的主人公玩的都是自家地方,吃的都是自家餐馆,而且吃得真香,三下五除二吃完,吃完还说声下次还要来吃。
可瞧瞧我们,我们谈个恋爱要跑北海道,中国餐馆里,还没吃上先打上,而恋人吃饭一般都西餐化,因为红烧肉不如牛排好看,久而久之,我们听到布拉格布宜诺斯艾利斯不丹才会动感情,喝到鸡尾酒才能表情,吃到蓝莓蛋糕才流下眼泪。
久而久之,我们听到中国地名和中国美食就会觉得莫名其妙,地名多点美食多点那更绝对是冗长加啰嗦。
中国电影已经摆明了和中国无关,中国电视剧因此要承担和召唤的东西势必更为沉重和复杂,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的团长我的团》已经开辟了“冗长”而艰辛的道路,那么,让我们用自己的中国感情守护这个“冗长”吧。
1进退维谷最后一个手榴弹即将担负让十几个炮灰光荣以免遭日军毒手的任务之时,救援团姗姗来迟。
四个小时的总攻推迟了三十八天,炮灰们顽强幸存,用奄奄一息来蔑视那个隔江相望、出卖他们的师座……《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剧就结束在南天门。
这之前,信誓旦旦说“斩我民族头颅的,我砍他们脑袋”的虞啸卿师长虞大铁血,在诸多观众眼里迅速蜕变成用炮灰团铺垫自己加官晋爵之路的官僚。
这还不算,原本精忠于他的张立宪,号称小虞啸卿的冷兵器,也因在困兽之战中被毒气毁容,开枪自杀。
碎嘴犬儒孟烦了心知肚明告诉我们,他不是死于自己的面子,而是失去了信仰。
虞啸卿,十七岁即能率乡众剿灭三倍于己土寇的才俊,以屈平子岳武穆为精神标杆,说“仗打成这样,中国军人再无无辜之人”,永远把自己挺成一杆旗帜,就为厉兵秣马在南天门与日寇决一死战的鹰派少壮军官,怎么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的良知?
而主角龙文章,炮灰的神圣光芒拂之不去,永远抢占了洞察先机和悲天悯人的制高点,变成不朽的、唤醒国民意识的传奇。
心里堵得慌。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因为太喜欢邢哥这位演员,所以拒绝相信他的角色是个小人?
而虞师制服再笔挺皮靴再锃亮,一样受制于人,一样钻营投机,不过是为了吸引花痴的草包?
电视剧被迫砍掉了十五万字的剧情,所以要找来原着补充。
书里,收复南天门后,虞啸卿告诉龙文章,可以壮大他的炮灰团,然后北上去打红脑壳,建功立业。
红脑壳是指共产党队伍。
而龙文章显示出极大的政治正确,拒绝内战,宁死抗命。
孟烦了劫狱时,从精锐倒向炮灰的张立宪更是配合默契——他的信仰不再是虞大铁血,早就转向了“带他们回家”的龙妖孽。
龙妖孽不但逃脱了制裁,还自杀得很有创意。
再后来,解放战争,自裁的自裁,投诚的投诚。
更堵得慌了。
我喜欢的角色不是轰然倒塌,堕入泥淖;便是从水晶变成人间烟火,自甘泥土。
这么说来,电视剧还是厚道的,结束在枪口一致对外。
然后甲子轮回,阳光下平淡又美好的生活。
虞师与小精锐,这两个角色自创作出来,有了那么多铺垫,就有了自己的灵魂,就不该受作者的摆布。
非要让他们急转直下一日千里,并不能服人,至少,绝对不能够服我。
2妖言惑众作为曾中兵毒很深的突迷一分子,在士兵突击的贴吧里就“《士兵突击》不真实”这个问题还跟自称是“某部队大院女少校的老公”掐了一晚,坚决捍卫《突击》,甚至被网友当作了现实版的老七。
那时只缘身在此山,狂热到疯癫,终究不是平常心。
现在呢?
两年时光,仍然觉得《突击》好,却不再那么狂热,退一步海阔天空后,喜爱源于它的真水无香浑然天成,有一股真诚的精气神贯通,是否符合真实军营,已经不重要了。
欲罢不能地追踪兰九厮的书,《零号特工》、《生死线》——浴血抗战的背景,灵动鲜活的语言,飞扬跳脱的人物,好看,读得酣畅。
可阖上书,再三再四琢磨,总觉得一股妖气弥漫,武侠味十足,过瘾之后不踏实,而且,接二连三的人物总是用似是而非的语言,淹了一片又一片。
得知康师傅兰九厮踢开《隋唐》,要精心打造中国远征军背景的《我的团长我的团》,自然高兴。
那段惨烈的征程得以重见天日了,万千舍身报国的英灵终该在天有慰了。
重要的,最最重要的,又能看到《突击》里的纯爷们摸爬滚打。
可是,一想到兰九厮的创作风格,越来越妖,竟有些……不寒而栗。
熬到《团长》时代来临,先看了《团》上,追完了《团》剧,再补完了《团》下。
原着翻的七七八八。
的确,哀鸿遍野,满目苍凉,家国沦丧,尊严无存,溃兵的命运贱如蝼蚁。
可是,我又陷到等待戈多式的对话里,陷到孟烦了阴晴不定的贫嘴里。
跟着孟烦了的情绪走,倒很容易进入他的心境,所有那些高高在上的,都在装,都扯淡。
尤其那些端着架子的虞师精锐。
电视剧无疑还是有很多抓人之处,那些熟悉的陌生人,从和平年代军营穿越到抗日缅北站场飙戏,不再是激昂的“不抛弃不放弃”,而是争取不饿死不病死,在和血的泥里挣扎,挣扎出炮灰的尊严。
让炮灰们觉得有了尊严的,把泥巴素成人型的,正是妖孽龙文章。
很多人爱死了这个妖孽,不用说有文化的没文化的炮灰,还是眼高于顶的正规军精锐,要么折服,要么被牵着鼻子走。
这妖孽呢?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带领炮灰们重拾精神家园,让事情是它本来的样子。
相比之下,正规军色厉内荏黯然无光。
典型如虞啸卿,空谈牺牲,巧取豪夺,南天门一役大大地对不起二百炮灰们。
可我要说,够了!
虞师精锐,不欠你们谁的!
大家都是炮灰!
3霸者孤独我还是想从兰九厮的八卦连环掌里摸几条脉出来,为该有的挣回荣誉。
——虞师是嫡系还是杂牌?
印象中,虞啸卿应该是黄埔毕业,天子门生,似乎是嫡系,但这只是暗示,并没点明。
他刚出场时是团长,还要自己捞兵源,招的兵未及开战便损失大半。
经南天门阻击战后,他升任师长,加上炮灰团才勉强够一个师的建制。
说起来是挺寒孱的,根本不像嫡系。
虞啸卿出身将门,父亲还是军届高层,如果结合下历史,虞的原型很可能借鉴了第八军军长何绍周,军政部长何应钦的侄子。
南天门攻坚战基本上取材惨烈的松山战役,而正是何绍周的副军长李弥,耗时数月,用6:1的巨大伤亡才啃下来的。
唐基作为虞啸卿的父执辈,在最后关头提醒虞不能因小失大,要通盘考虑,虞家军挣到今天地位不易云云。
结合何绍周的身份背景,就好理解了。
何应钦虽然大权在握位极人臣,但曾两次得罪蒋委座,而且远征军时国军各派都在争夺势力,暗流汹涌是肯定的。
所以黔军出身的何应钦比较谨慎。
所以虞家上下也很谨慎。
虞师貌似嫡系,实则领了杂牌的待遇。
杂牌,就是炮灰的命。
也要自己攒家底。
所以,对于怒江对岸身份不明的一撮溃兵的请求,虞啸卿只能支援半个基数的炮火,“这还是拿兄弟们的血偿你的临终之怨”。
豆饼大喊炮灰团是后娘养的,迷龙也一语道破天机:“虞啸卿你也是后娘养的!
”——虞师是将才还是草包?
麦师傅评价虞啸卿:又狂热又迷人,年轻的凯撒。
上峰钧座夸他:东方的巴顿。
巴顿者,铁血豪胆,谙熟装甲机动,战术要诀为进攻进攻再进攻之二战名将也。
潜台词是,不会玩政治。
如果说上峰是要通过褒扬虞师来牵制他,那麦师傅没必要在别人面前恭维他。
实际上,喜欢实事求是的外国高参对于远征军中师团一级的军官都有微词,评价不高。
虞啸卿十七岁即有战绩,又是一步一步从连长这样下级军官拼出来的,如果没有真材实料,战功在手,洋高参们肯白奉承吗?
但是,连怒江水文都掌握得极其精准的虞师座,居然没有情报概念。
龙文章报告对岸的村民说大量民夫被日本人抓去修工事,认定南天门内部有暗堡,而非山头上的一点障眼法,虞啸卿居然对这样重要的情报嗤之以鼻。
这符合这个人物吗?
——虞师为何不能如约增援炮灰突击队?
说虞师出卖炮灰团,弃突击队于孤险而不顾的,难道都对他为了增援南天门不惜闹哗变而选择性失明了吗?
即使他不被架空,“攻击立止”的死命令在先,唐基的循循善诱句句点穴在后,放弃增援也不能说是他丧失人性,坐视不救。
《孙子》早云,——为将者,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
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
——为将者,需役物而不役于物。
战时不拘泥常态,为将者也不可等闲而论。
在南天门这样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中,一个师的行动势必要在军内甚至集团军内调遣,同其他部队协同配合。
作战计划的推演改动,无一不需时间。
所以,即便早有若干次大雾符合渡江条件,也得等待完整的作战计划出台。
没有后援的进攻是无意义的,无异于自杀。
而且,跟岳爷爷比攀升迁,远非虞师之愿。
让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更广阔的天地,尽逐日寇,捍卫家邦,才是终极目标。
所以,虞师的妥协,并非从单纯的武人师长向唐基靠拢变成官僚,而是他最终坚定了自己还应承担更大的责任。
所以,即使眼睁睁地看着袍泽弟兄,他敬重的炮灰和心疼的精锐随时灰飞烟灭,也只有按捺住渡江的冲动,独自痛苦。
如果硬要把虞师的铁血说成冷血,那么,以下又如何界定?
同样二战时候,英军截获德军要轰炸历史名城考文垂的作战计划,为了继续麻痹德军,隐瞒英国已经掌握德军密码的消息,丘吉尔决定不通知考文垂,任其自生自灭。
这招苦肉计,当然造成了重大平民伤亡,古迹建筑荡然无存。
但破解密码得以保密,加快了结束欧洲战场的进程。
——张立宪是忠诚还是背叛?
康师傅一再强调,晨儿扮演的张立宪是最忠诚的人。
“九•一八”那年,这娃豆蔻年华便决然弃笔从戎跟随虞连长抗杀日寇。
他那道从锁骨斜过胸膛的骇人刀疤,连孟烦了看了也坦言,受到如此致命伤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样的伤,只能来自和小鬼子刺刀见红的肉搏。
跟了虞师十年,寝食同步有难同当的十年,对奉若父兄奉为圭臬的虞师之外在内在都极谙熟,早就达到了心领神会。
忠诚,是张立宪浸入骨髓的本能。
电视剧里,张立宪“信仰破灭而自杀”,其实这是原着中何书光的死法。
何书光也崇敬虞师,但他没有十年的时间打磨,和虞师也没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如此还说得过去。
安在张立宪身上,就是生搬硬套,就是刻意为之。
士为知己者死,张立宪有这个觉悟。
忠诚和信仰怎能因一次失援就破灭?
书里,张立宪居然为了配合孟烦了救龙文章,不惜铤而走险枪口顶上虞师的头。
难道,他忘了他的师座是怎样骄纵他们宠溺他们一干小铁血,他忘了他的师座对他说:“你哭什么?
我死了,你要么冲上去,把血流干,要么回家讨老婆,看家国沦丧。
”……敢在毒气蔓延时摘下防毒面具,只为抢占先机端掉敌人鬼子的火力点,减少己方伤亡,有这份勇气胆魄的冷兵器,绝无倒戈可能。
——龙文章是天才还是妖……怪?
龙文章是短兵相接的天才。
虞师动问,在哪学的打仗?
看了太多死人,一直打着败仗,就会了。
孟烦了批注:这个道理,炮灰们都懂,而精锐之首虞师勉强略懂。
龙文章嘴里说出来的军旅经历,从烂得拔不出来的臭名昭着的守备团,到何健的“生背拿破仑克劳塞维茨和中正训导,害死多少人”的军官特训班,到各种说不出口的垃圾部队,管鞋垫袜子的军需中尉,确实是没有机会真正学习打仗。
但是,这个跟孟烦了们几乎前后脚被空投到陌生缅甸的人,能够迅速对英军的动向、日军的动向及所有战场形势了如指掌;还火眼金睛,知道烧着的房子里是没用的缅锦,爆炸的仓库里是英军的弹药库。
他带领一群饥肠辘辘缺枪少弹惊魂未定的杂碎,干掉优势之敌,接管了机场。
他的战术用语又准确又花哨,冥冥中,用先进的战术歼敌数次。
身先士卒,他不怕,他死不了。
他用断子绝孙的方法打反击。
南天门,划拉来的千余散兵游勇,不经训练就能配合娴熟,从山下攻到山上,击退十六次强势进攻。
而敌人,兵精粮足,火力凶猛,绝不只是斥候小队,但是,遇到了妖孽,就大打折扣,自认倒霉罢。
他懂城市巷战,快速反应能力极强,在护送大宗物品与老弱穿林渡江的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袭扰日军。
他还懂野外侦察,非常精专,一个人标定了满山的火力布防,摸遍了山内干坤,甚至反斜面两道防线布置的超强火力。
单枪匹马完成了历史上两个精锐连队消耗殆尽才能换来结果的工作量。
他趴在黑暗中是怎么知道的?
师团级的防御指挥,他也懂,还不只略懂。
沙盘推演,凭你是谁?
擅长攻坚的,空地协同的,人海战术的,统统都灭掉。
你越是科班出身越是职业军人,越灭你没商量。
至于偷袭式的特种作战,那是他的强项。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A已经附体啦,把精锐和炮灰混成一块儿堆削南瓜何乐不为?
——安逸有罪?
川军团江防被突破,虞师怒来过问,龙文章说可以慢慢来,给新兵操练的机会。
而且,能够放几个无伤大雅的鬼子进来更好。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爱安逸的人是可耻的。
引进鲶鱼效应,连百姓都枕戈待旦,如此全民皆兵,人人都晓得积极防御。
虞师说这是草菅人命。
这种自杀式的练兵,是以平民伤亡为代价的,直接牺牲掉百姓。
这是军人之耻。
确实也造成后果了。
镇上百姓有被流寇杀掉。
但孟烦了的总结是,此举又成全了虞师主力。
他的团座龙文章太慷慨。
所以,炮灰们,龙团座从来不轻视生命,从来不拿别人当炮灰的,对吧?
——《兄弟连》还是《惩戒营》?
美国的兄弟连,带了豪华的装备补给空降到欧洲去扮演救世主。
已经是摧枯拉朽之势,市场花园行动还让破釜沉舟的德军痛揍一顿,连惨胜都不算。
与其说《我的团长我的团》在打造中国式《兄弟连》,还不如向俄罗斯的《惩戒营》靠拢。
二战之于我们,是抗日战争,之于苏俄,是卫国战争,背景和苦难都更相似。
《惩戒营》讲战争,也讲人性,但不贫嘴。
何为惩戒营?
“苏联时期,刑事犯人和一些政治犯被允许以上前线的办法来‘洗清对祖国犯下的罪行’,通常一般犯人去普通部队,重犯(死刑、无期徒刑和长期徒刑人)去惩戒营。
苏军的另一个兵源是战俘,随着战争的进展,有相当数量的苏联战俘被解救了出来,通常他们会被送入有NKVD秘密警察负责的‘甄别营’以审查是否犯有诸如和敌人合作的罪行。
2004年,俄罗斯以此为题材拍了几集电视电影,讲述在惩戒营中受惩戒的军人的故事。
影片描述惩戒营中的军人们无名的战功和兄弟般的情谊,通过这些惩戒兵的悲壮命运,反映了苏联伟大卫国战争最艰难时期的生活。
”这些受惩戒的官兵,胸前是德国纳粹的刺刀,背后是秘密警察的刑讯。
某个士兵对战友说,你见过这么坏的国家吗?
折磨自己的人民。
这些可怜虫,比我们的炮灰还炮灰。
但他们不低迷,不贫嘴。
要去打仗了,队伍走起来了,要唱歌鼓舞士气。
有人嚎起下流小调,队伍里《神圣的战争》立刻压盖了那个小调,每个战士都在唱,像战士那样唱。
为什么拿来比《我的团长我的团》呢?
因为里面都出现了宗教人士。
《团长》里有兰九厮好友鹦鹉史航客串的世航大师,《惩诫营》里有一个东正教神父,也扛起枪来追随炮灰团。
4贵族精神,一去不复返兰编在电视节目里说,他希望观众在《团长》里不光看到战争,而是看到有趣的故事,看到小人物也有自尊,看到信仰的交锋。
信仰的交锋?
需要我们自己脑内补完。
龙文章用“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迅速收拢了溃兵。
他通灵,“中国鬼说,他们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龙团座信“谨慎”,或者不信。
虞师一语道破:“你知道在缅甸一个人活不下去,所以拉上一群人。
”“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同样的话,红色小书虫激情澎湃地呼喊,却让龙文章感到羞腆,只能对小书虫饱以老拳。
“答案不该是个死啊……”在麦师傅洞悉了抗战艰辛,批评高层只顾着推诿和利益交换后,龙团座想给整个民族赎罪。
这个人,就是专门来把一句句的醒世明言拍在如孟烦了的我辈面前的哲人吧。
至于精锐们和炮灰们,他们只交流拳脚,不交流信仰。
龙文章说自己扛不住了,人人都信虞大铁血,信的人是有福的,但他不知道该信谁。
如果虞师象征某种信仰,那么他被扳倒了。
信仰他的人不再信他。
因为兰编要嘲笑这种信仰的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该聚拢到龙妖孽的刑天旗下。
哪里有信仰的交锋?
只看到信仰的自戕。
天降大神龙文章,既洞察一切又天赋异禀。
所以,他是下凡的救世主。
有人说,龙文章这个角色是寓言,是批判国人皮袍下的“小”,是点醒国人的无动于衷,是振奋民族之心的。
我倒觉得龙团座太玄幻,失真,连带着整个故事都缺乏应有的厚重,他和孟烦了海量的扯皮斗嘴充斥着伪命题的肥皂泡。
回到第一部分,关于虞啸卿和张立宪,以及他们身后的半壁江山。
虞啸卿这个人物,经由邢哥佳栋内敛深沉力压千钧的演绎,内涵更丰富。
眼中时时流露出的坚毅、悲悯、隐忍、决然、无奈、担当,全部都是虞啸卿的一部分,是他铁血标签下的真实。
人们说,虞啸卿陷害了炮灰们。
我还说,兰孬编陷害了虞啸卿。
好吧,是我居心险恶了。
虞啸卿的是非善恶究竟如何化解?
从媒体采访邢哥的言语中可得其精髓。
问:关于正规军,有一些反馈,没有参加三十八天坚守南天门的精锐在一定程度上是不被理解的。
邢哥:不被理解?
不被谁理解?
不被大众理解?
No,No,No,大众是谁,大众是一个一个的人,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不,这不存在理解不理解的问题。
每个人生活中看到的事情,得出的结论和作出的评价,并不是那个东西就是那个样子的,但每个人都以自己的评价为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认识最正确,但其实不是。
你的认识绝对不是事实的真相,绝不是。
我有一个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冲突,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是对的,冲突就是这么来的。
问:感觉虞啸卿在唐基面前总有一种无力感,相对孤立。
邢哥:相对被孤立的,这个孤立不太好说。
任何东西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就是好的,它跟环境有关,要是单纯拿出一个东西,没有好没有坏。
就像太极,我是这么理解这种关系,不见得就是不好的,因为没法孤立地看待,没法说“好”还是“不好”,没用道德层面来评价,只是说在那个时候,把虞啸卿放在那样的境地,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感受。
任何事情把它放在什么样的环境,它会产生不同的作用,它都是活的,不是死的。
虞啸卿那样一个拿子弹作比喻的人,那么精良的一个人,头脑到身体到各方面,都是非常棒的一个人。
这戏里所有的人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这个(竖大拇指)。
人无高下,无优劣之分,只是处在不同的境地之下。
还有张立宪。
才二十四岁的孟烦了不得不感叹:二十七岁的张立宪真年轻。
康师傅也说,张立宪是年轻的,美好的,锋利的。
年轻是因为心无杂质,是在对日寇的无数次搏杀中,仍坚信追随虞师能为吾土吾民收复失地,不抛弃不放弃。
但是,无论电视剧还是原着,这个小虞啸卿的两个结局,都不该是他的得其所哉。
为什么?
因为虞啸卿和张立宪,他们本该是优秀的象征,会走路的刀枪剑戟,以拯救国家为己任,为捍卫脚下的土地向死而生。
有军人的表,有军人的里。
那种精神上的洁癖打造了稀缺的贵族气质。
尊崇贵族精神,但绝不是要轻视草根和炮灰。
再卑微的生命也有尊严,尊严属于每一个人。
国难当头,山河破碎,所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都是崇高的,都会在我们后人心底留下一座碑。
原着一直弥漫着这样的情绪,龙文章、孟烦了对虞啸卿、张立宪其实是羡慕到嫉妒的,天然的差距永远横亘着。
于是嘲讽,“去你大爷的虞师!
去你大爷的精锐!
”藏在龙、孟后面的兰编就行使霸权,无限拔高一边,自然贬损另一边(《士兵突击》里就露端倪了)。
凡是完美的,势必打压。
于是在《团长》中把以虞、张为代表的贵族精神拉下神坛——看,你们崇拜的虞大铁血也就是尊泥胎,外强中干,刻薄寡恩,草菅人命,不过是个禄蠹;看,你们这些自恃精锐的冲动分子都是些半熟少年,随波逐流,固执己见,不能成器,只知道盲从。
也可能在当下,有太多的人“不愿意承认世界上真有一种信仰是完美的人以身作则出来的”,他们认为那叫“装”,他们认为贵族精神就得灰飞烟灭。
救世主不“装”,救世主玩妖孽。
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那些脚踏实地目标明确坚守信仰的人,无论贵贱,才永远是脊梁。
唐基自其第一次露面,估计绝大多数看客就可得出“此为小人”的鉴定结果。
没错,唐基确是小人,并且是死啦死啦命中注定的煞星,是很多团迷们欲食其肉尔后快的恶棍,但他绝对是整个团剧里面最聪明的人。
整个团剧里面,谁是最能打的人?
毫无疑问是龙文章,我们都能看出来,唐基这个老江湖还能看不出来,我大胆地猜测,在第一次血战南天门的时候,唐基就看出了龙团长是高手,但麻烦的是,这个高手似乎比虞啸卿还要高。
对唐基而言,虞啸卿是什么?
是上级,非也。
我们气度非凡,威严无比的虞师座在他眼里,实际上是他的一件作品,一件他费尽心力制作并指望凭此给自己带来安逸的作品。
所以,唐基是商人,虞啸卿是商品。
一直以来,这件商品都卖得相当好,从川军团长一直卖到了虞师座,而且依然行情看涨。
但既然是买卖人,就有买卖人所惧之事。
买卖人最怕的事恐怕就是市场上出现了比自己的商品质量更好的货色,而且要命的是,这家店还偏偏开在了自己铺子的隔壁。
本来在南天门上指望日本人替自己砸了这家铺子,可偏偏这家店的店主命大,不但逃了回来,还在自己的店里当上了伙计,这可不把我们唐掌柜气得七窍生烟。
孟烦了是一个聪明人,但远没有龙文章聪明,他那点小九九每次都被龙文章看得一清二楚并大加奚落,但就是孟烦了,在第一次过堂后,就已经发觉了不是虞啸卿要龙文章死,而是唐基要他死,难道龙文章还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龙文章还不想死。
其后对川军团的种种不公、责难、侮辱乃至挑衅,看似虞啸卿所为,实为唐基暗中部署。
唐基没法亲手除掉龙文章,那最好就将其逼反,而后杀之。
可惜,龙文章看穿了唐基的把戏,以超乎常人的勇气,忍了。
唐基可能也没有料到龙文章居然这么难缠,连逼都逼不反,那就只好把你整个团都扔出去送死吧。
唐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把所有人的心理都摸的一清二楚,就像是在打牌时戴了副透视眼镜,把上家下家和对桌的牌看得明明白白,怎么打都是他胡。
可在这张桌上,还有个人也戴了透视眼镜,那就是龙文章,但悲哀的是,尽管他知道了唐基的牌,却也只能按唐基的打法去打。
这可能也是龙文章为什么在痛苦的深渊里越滑越深,直至最终淹没在彻底的绝望之中。
2016年的时候,我沉浸在一部电视剧里五天,第五天头上,我看累了,睡着了,这一觉就睡了几个月。
几个月后我发现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去了一趟云南,去了一趟腾冲,去了一趟龙陵,我在国殇墓园一排排地祭奠,回来后开始大量阅读滇缅抗战的相关史料。
往后,我逐渐认识了一些朋友,那些朋友从这部剧开播时就开始了。
十年来他们自制了两本书,一本是评论集,一本是拍摄地手册,都取得了书号;十年来他们仍旧在激烈地讨论着这部电视剧,而且这个数目一直在增加;十年来他们自发准备有各种周边,这次十周年更是自发毛笔字手抄原著,并装订成册;十年来他们每年都会去腾冲、龙陵折纸船祭奠亡灵,有人甚至把剧中一个角色的家盘了下来,开了间客栈……
网友「荷岸少年」手抄原著的第43章这十年来,甚至说中国电视剧史上,比这部剧影响力大得多的剧比比皆是,但有哪部剧会有一批源源不断的观众持之以恒地这么做,我想不到。
它影响到的,甚至还包括那些参演的演员们。
主演段奕宏说过这是他生命中最重的一部作品,他说:「因为我很看重,我不想时常把它拿出来,它就在那儿了,我不太愿意去消磨它。
它已经在我的身体里,我不想把它当成一个调侃。
」在泰国拍摄《非凡行动》时,他独自去了泰国北碧府,独自祭奠了那里的远征军碑与孤军墓,他也没对谁说过这事,很久以后有观众去了那里,看到了他的名字,这才被人知晓。
网友「艾麓恩」在泰国拍摄的照片另一个主演张译至今在网络论坛三的居住地写的还是「禅达」。
王往就像阿译附体一样,拿出几乎所有积蓄去南疆筹办希望小学,写歌教那些孩子汉语,看着他做的事好像在耳边听到这句话:「如果我三生有幸,能犯下他犯下的那些罪行,吾也宁死。
我死也不要成为他们那个样子的活法,脑袋瓜子里面乱糟糟,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完全是满脑袋瓜掏糨糊嘛。
」张国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资助希望小学与抗美援朝老兵。
……你看见了,他们都有很重的化不开的心结。
其实有一个人是没有心结的,那就是这一切的开端,编剧兰晓龙。
那天跟他聊起来时,他说,当他写完《我的团长我的团》之后,他的一切情绪都没了,都放下了。
一没有结构,只有情绪必须要指出的是,《我的团长我的团》是没有戏剧结构技巧的,这一点很不可思议。
我曾经用经典的三幕式结构和人物配置试着分析过这部剧,结果发现,毫无效果。
很多观众其实不知道,《我的团长我的团》第一集和第二集在剪辑顺序上和小说是不一样的,小说是先写了一群人找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再是虞啸卿征兵,电视剧是反着来的,可很多观众愣是没有发现,仍然沉浸在其中看下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部剧前两集的几个事件之间没有强逻辑因果关系。
这在戏剧上是很危险的,一部戏最重要的是第一集,第一集里最重要的是前十五分钟,那是在建置人物和全剧的主线,主角要有主动性,主角要有自己独特的性格,观众得通过这场戏知道你主角是谁、你要干什么,从而代入进来。
很明显,《我的团长我的团》完全没有这一点。
它上来就是一群溃兵齐刷刷躺在滇西某小镇,无所事事。
一幅纷乱的画面,一群无聊的人,互相插科打诨,看起来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集截图)而第一集有哪些戏呢?
一是张译饰演的孟烦了的回忆,一是孟烦了和罗京民饰演的郝西川(兽医)的对话,一是虞啸卿的一番慷慨激昂,一是虞啸卿手下的整编征兵……发现什么没有?
如果你熟悉戏剧结构,你会发现这四场戏都是状态,没有事件,没有人和人的互动,找不到反派,找不到主动因,你只能从戏份上判断出孟烦了可能是主角。
但你仍然能够看下去,并且看得很低沉。
这是《我的团长我的团》在戏剧上最让人觉得可怖的地方,它抛开了常见的戏剧套路结构,而代之以一种非常难以驾驭的东西,两个字:情绪。
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43集,小说《我的团长我的团》43章,全部都是靠情绪把所有的戏连接起来的,这很冒险,甚至可能说是几乎办不到的,但每当有能办到的作品出来时,每个人都会陷进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康洪雷导演和兰晓龙编剧做完《士兵突击》,本打算做一部《隋唐演义》,正巧兰晓龙手头上有一份史迪威的大纲,拿给康洪雷导演看了之后,他们去和制片人吴毅聊,聊了二十分钟,突然就决定了,要做中国远征军。
二零零七年清明节,兰晓龙和康洪雷来到了一个地方,松山。
这是一座叫做松山的山,一座位处勐腊乡的松山,一座架在滇缅边境的松山。
在松山上,兰晓龙发现了一座墓碑。
一座两平方米的墓碑,什么都没有。
兰晓龙说,他在想这里究竟埋了谁呢?
于是上前一看,然后整个人都傻掉了,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这座墓碑没有名字,墓碑下埋了八千人;因为这座山叫松山,是中国远征军里松山战役的遗址。
松山战役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松山血战」,在这里日军伤亡1250人,国军伤亡7763人,极其惨烈。
兰晓龙找了一个树丛,直接往后一趟,双手紧扣,闭着眼睛,周遭特别安静,只有康洪雷以烟代香坐在墓碑旁看着他。
而兰晓龙在沉思……不,不是沉思,后来兰晓龙自己说,他也不知道那时他在想什么,非常混乱、非常复杂的情绪,根本无法用一两个词来概括。
就在那一刻,兰晓龙知道自己要写一个什么样的剧本了,他希望写出来的剧可以让观众看完后,有他在树丛中躺下闭目时脑子里那糟糕的感受。
(《凤凰非常道·兰晓龙采访》截图)于是,《我的团长我的团》诞生了。
就是这样一部讲述中国远征军滇西抗战部分的剧,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如果用传统的戏剧结构做,会怎么做?
首先先确定对手,对手第一是日本人,第二是国民党内部的蛀虫。
而主角呢?
主角可以是很多人,但具有代表性的,一定得是有巨大转变的,一定是从不想打到最后愿意为了家国牺牲的。
乍看起来,我们现在设想的这份人物配置和《我的团长我的团》也差不了多少。
这部剧是讲述的一个炮灰团为了反击江对岸的日寇而进行的一系列动作,那么日本人自然是第一反派了,而在故事最后,国军自己人不来救自己,导致全军损伤惨重,这也是第二反派。
看似合情合理。
可是问题来了,你还记得日本人是谁吗?
他登场过吗?
即便算上原著小说(小说比电视剧多一些内容),有名有姓的日本人也才三个,一个是被段奕宏饰演的死啦死啦截获手枪的立花齐雄,一个是对岸的日本人头目竹内连山,一个是王大治饰演的不辣在故事最后的伙伴横山光寺。
其他日本人呢?
那只是叫「日本人」。
甚至在故事里,立花齐雄、竹内连山和横山光寺都没有多少篇幅放在他们身上,大家可能更多只记得这些名字,却并没有觉得他们有多可恨、给主角们造成了多大的困难。
第一反派,居然没有做?
那第二反派呢?
剧中倒是有了,一个叫虞啸卿,一个叫唐基。
在主角们冒死潜入南天门,等待虞啸卿他们进攻时,虞啸卿和唐基的上峰下令了,攻击立止,直到三十多天后,能够获得最大利益时,他们才开始有所动作。
看起来这两人确实是反派了,但如果他们是反派的话,那也只是在故事最后时。
之前的三十多集呢?
那时的反派又是谁?
那时的上峰是在不停制造麻烦吗?
仔细想想你就会发现,《我的团长我的团》它的反派压根不是什么日本人和国民党高层,这些都是传统戏剧结构里的具体人物,如果这些具体人物没有建构、也没有对主角造成直面的威胁,那他们算什么反派?
继续回到那个问题,只要是戏剧,就必须有动作、有对抗性,那么反派是谁?
答案已经出来了,反派是自己。
没有结构,只有情绪;没有敌人,只有自己。
我相信兰晓龙在做这部戏时是掏空灵魂的,就像罗京民后来说的那样,兰晓龙要把你的灵魂拉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再拍拍,然后再装回去。
在这种情况下,人物小传其实是没法按传统方式做的,因为你再怎么做,都很难完全复刻一个人的灵魂,除非你是先有了这个人的灵魂,再去复刻这个人物。
——事实上,《我的团长我的团》是先有的这批演员,再慢慢根据演员调整的角色,以至于到最后康洪雷导演发现,有的角色就只能这个演员来演,「这是我可以做的手脚」,兰晓龙这么暗暗地想。
所以在第一集和第二集里,尽管有那么多看似毫无逻辑关系的戏,它们被打乱了剪辑,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观众的观感,因为这些人物是一开始就活在那里,不需要你特地把他们写出来,这些情绪是一开始就呈现在那里,不需要你特地去烘托出来。
兰晓龙说,他从没觉得《我的团长我的团》文艺,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里面有大量的过场戏,可是这些过场戏不是废戏,是情绪戏,是灵魂戏。
惭愧地说,看《我的团长我的团》时,我经常猜不到下一场戏会写什么,但当它出现时,又觉得异常合理。
——哪怕那只是过场戏。
比如在第三十八集里,张国强饰演的迷龙回到家,他们马上就要去南天门了,就要去死了,在死之前,他回到家不是像之前那样先跟老婆上官戒慈欢好,而是先想着修一个水槽子,把水归拢了,让它往一处淌,这样到了下雨天,水就不会淌成满院子。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38集截图)这场戏「没头没尾」,迷龙的行为「莫名其妙」,但它一下子震住我了,我想不到这个细节,而这个细节的一切出发点都是:我明天要上战场了,我明天可能就要死了,我明天可能回不来家了,我今天要把家里的事情给干完。
它看似轻飘飘,其实比起任何生离死别都来得重,哐当一下砸到我心上,积郁良久。
这种看似反常但非常合理的细节很多,对一些只想看剧情的观众来说可能是废戏,但其实不是的,它用大量的细节前赴后继地推动着故事往前进。
第十二集里,炮灰团被拉去师部,师部要审死啦死啦了,却被一群人先关在了小黑屋里,不辣高呼:「哎,我要看枪毙人呢!
」兽医闻言,连忙着急说:「嗳嗳!
话没有这么说的,好像你想他死似的。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2集截图)然后不辣就沉默了。
不辣想死啦死啦被枪毙吗?
不想。
不辣想看人被枪毙吗?
也不想。
但他着急,他担心。
所以在此之前他不承认死啦死啦还活着,在此刻他却一秒都不愿意等,这种心态,这种不对自己诚实的心态在那样一个环境下瞬间流露,换作我可能只会说不辣忧心忡忡地想着怎么帮死啦死啦脱罪。
这句台词我想不到,在我有限的观剧记录里,也没几部剧做到过类似效果的。
死啦死啦就是炮灰团的团长,是这部剧的魂。
二我信谨慎,你信什么?
死啦死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兰晓龙在跟段奕宏谈的时候说,如果把人分成三十六种性格的话,这个人不是三十六种中的任何一种,他都在三十六种每个人身上偷一点,用口水粘在一起,形成第三十七中、自己的性格。
段奕宏接了这个角色,后来他跟兰晓龙说,我看不懂,看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乃至拍摄过程中很多时候我都是懵懵懂懂的,但经历的很多事情夹杂在一起,我就更深地理解了这个本子的一种力量。
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
除了文首提及到的对段奕宏的影响外,这里还有一个细节。
当《我的团长我的团》拍了到第五个月、第六个月的时候,他从生理上都起了反应——只要一坐上那个车就开始头晕和肚子难受,到了现场就吃不下,恶心。
但段奕宏没有抱怨,因为他是龙文章(死啦死啦给自己起的名字),他抱怨的话,这个人物就废了,他必须强迫自己,第一个站起来化妆,第一个站起来问大家好。
谁都累,谁都疲疲塌塌的,但他必须像龙文章那样,点燃大家的希望,在别人最疲惫的时候得学会给大家说学逗唱。
——一方面是点燃自己,另一方面是影响他人。
死啦死啦是怎么影响他人的?
这个问题要追溯到这部剧的剧眼,也是这部剧的魂。
死啦死啦说了一句话:「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2集截图)这场庭审十分精彩,十分重要。
先是让段奕宏用报菜名的技能托出沦丧区的那些美食,再紧接着菜名化为地名,直接在观众面前晒出已经丢失了的土地。
足足说了三十分钟,然后说,记性有限,不足三分之一。
仗打成这样,恐怕所有的中国军人都该死。
他们没死只是因为上下一心地遗忘了。
兰晓龙神奇的笔端让「报菜名」和「国土沦丧」发生的神奇化学效果还未曾在哪一部抗日剧中看到过。
对那些抗日剧来说,写实已是奢望,更何况是这么拔群的艺术感染力。
文首提到的段奕宏说不愿消磨的,也是这段台词,后来康洪雷追着段奕宏让他念这段长长的台词,他总是羞涩地说「我背不出来了」。
其实没有忘记,只是不想记起。
正因如此,每个人都信死啦死啦,大家愿意把命交给死啦死啦,犹如在溺水中找到了一根稻草,于是死死地抓住了,再也不松开。
死啦死啦就做了大家的稻草,他游啊游,他很累。
在第29集时,他望着孟烦了,喃喃自语:「我很想把命交给你,那是件多么省心的事,只要你别把它当成路边的马粪。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29集截图)把命交给死啦死啦的人们其实是不懂死啦死啦的,他们只知道跟着死啦死啦能赢、能活下去,而孟烦了却不尽然,他知道死啦死啦。
孟烦了,北平南城人,读过书,父亲留过学,外号「烦啦烦啦」,自称「小太爷」。
小太爷是读书人出身,当年也是一腔热血,日军打过来时他就要上战场,要从军。
第二十集里,他跟王往饰演的阿译说:「一致对外那会,大棍子刚挥过来就吓尿啦,幸好立马水龙就浇过来啦。
我就一边往上顶一边想。
这回总没人看得出来啦。
」这句台词很重要,为什么重要呢?
因为它是孟烦了的底色。
首先,孟烦了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从军的,他是满腔报国热情才去的;其次,孟烦了是从书桌里爬出来的,他压根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一狰狞,他就吓尿了。
在第一集里,我们看到孟烦了的自述:「我叫孟烦了,是中尉副连长,在长达四年的败仗和连绵几千公里覆盖多半个中国版图的溃逃中,我的连队全军尽墨。
要活着,要活着。
就算你有这个信念,也算奢侈。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集截图)这时的孟烦了,在长达四年的败仗中,只剩下了一个信念:要活着。
哪怕这也很奢侈,但他脑子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爱国、救国、报国的想法了。
我们的小太爷为什么烦啦烦啦?
因为他在故事一开始时就已经解构了自己,他不相信一切了。
——不,那只是他告诉自己,他不相信一切了。
这样的人心思是很灵敏的,他能看透别人的花花肠子,当死啦死啦最后在想着要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也立马感受到了,他严词拒绝了死啦死啦。
然后转头又去问兽医,这件事该不该干?
——他其实很想信,他心里一直想,只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信的人,现在有这么一人了。
孟烦了在庭审上,帮死啦死啦辩护时说:「我就常想,说要有那么一人能一直带着我们哥儿几个一块往前冲,谁都不猜忌谁,多好啊!
可是没这人。
我们还是跟一块儿吵啊,骂啊。
谁都不信谁,谁都不服谁。
我们也勇敢,但是我们软弱。
一直都没这人。
可是现在,师座,我们有这人了。
他几乎能把我们哥儿几个从西岸活着带回东岸……」要理解死啦死啦这个人,我们必须从其他人身上来看,因为死啦死啦是一个妖孽,一个妖孽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但一个妖孽可以让别人发自内心地追随。
哪怕死掉。
妖孽会怎么做呢?
在第十六集,他从师部带回了一个人,豆饼。
一个在前面的故事里大家都忘记了也忘记了其姓名的少年,可死啦死啦记住了他,连最不值钱的小炮灰他都没忘记。
但很遗憾的是,死啦死啦不忘记豆饼,不是为了让他回到家乡,颐养天年,而是为了给豆饼希望。
正如小太爷觉得死啦死啦在打绝户仗时怒吼的那样:「你骗我们有了不该有的的希望,明知不该有我们还在想胜利!
明知会输我们还在想胜利,明知会死我们还在想胜利!
想胜利!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0集截图)死啦死啦要这批人去打仗,事实上这批人都想去打仗去胜利,虽然大家都不想承认这一点。
把自己解构了个干干净净的小太爷,是最不愿承认的。
直到他遇见了死啦死啦,他开始信。
信很重要,死啦死啦最羡慕的人是李晨饰演的张立宪,因为张立宪始终信任着邢佳栋饰演的虞啸卿,那是他的神,张立宪可以把命交给虞啸卿,只要虞啸卿别把它当作路边的马粪。
那死啦死啦信什么呢?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那句话,也是在庭审上,死啦死啦说:「我信谨慎。
」这四个字非常重要,我们再强调一遍:我信谨慎。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2集截图)谨慎不是软弱和逃避,谨慎也不是激情和冒进,谨慎就是谨慎。
谨慎靠的是常识和对这个世界的足够了解。
谁软弱?
谁逃避?
除了死啦死啦,都有,甚至于包括死啦死啦自己也有一些。
在祭旗坡上,国军和日军在怒江东西两岸对峙,怒江是天险,一般日军打不过来。
正常的思路是让东岸国军奋勇抗战,利用怒江的凶猛从而拒敌于西岸,但在这里面,兰晓龙别出心裁地写出了放一小部分日本人进东岸这个情节。
故意放日本人进入自己的腹地。
这不是汉奸行为,这是为了让自己不能再睡。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东岸有了日本人,我们就不敢再睡。
」它从敌人来、将士死的模式中跳了出来,直指我们「自己人的心脏」。
这不是普通的抗战剧,这是一部招魂剧。
要知道日本步兵一万年不变的三角队形,到哪一场战争中都用,就这样中国还败了七八年,军队在连绵几千公里覆盖大半个中国的溃逃中全军尽墨。
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
这是谨慎,死啦死啦始终记得我们不能一直沉睡,不可以,不可以。
但请不要就此认为死啦死啦是战争狂人。
当虞啸卿问他从哪里学的打仗时,他说他看过很多死人。
虞啸卿又问了一遍,他又这么答了一遍。
虞啸卿站了起来,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暴躁的家伙——冰山一样的暴躁,所以他一言不发,他拔枪快得很,快到你尽可以相信他十七岁就杀过人,然后他一枪轰在死啦死啦两脚之间。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孟烦了听懂了、迷龙听懂了、阿译听懂了……乃至于还不认识死啦死啦的克虏伯也听懂了。
但虞啸卿听不懂。
虞啸卿和死啦死啦是非常强烈的一组对比,另一组强烈的对比是张立宪和烦啦烦啦,而有趣的是,虞啸卿是张立宪的神,死啦死啦是烦啦烦啦死活不肯承认的神。
虞啸卿是怎么上战场的呢?
他在吃米粉,忽然有个学生在他背上贴了个纸条:「国难当头。
岂能坐视?
」——虞啸卿受激,上了战场。
而张立宪是学生兵。
看起来他瞧不起炮灰团,但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当小太爷在他面前提到罗曼蒂克时,张立宪愣了一下,显然他的知识其实不如看似低人一等的小太爷。
虞啸卿慷慨激昂、张立宪神采风扬,他们都很年轻,但他们没有见过死人,没有见过死人的战场,所以他们很冒进。
小太爷之前也是这样的城市小资产阶级,但他活下来了,所以他开始接触这个世界。
虞啸卿和张立宪还没真正接触过,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激进就狂热,一旦失败就颓废就沮丧,本质上没有差别。
死啦死啦看明白了这一点,当在故事最后,他跟虞啸卿说一天内虞师必须攻上南天门,否则他们必死无疑时,虞啸卿说四小时,四小时虞啸卿在竹内的尸体上摆好虞师的酒桌。
这时死啦死啦立刻明白了,他转过头跟弟兄们说,做好等待四天的准备。
虞啸卿很生气,但事实证明,死啦死啦的谨慎知道虞啸卿不够谨慎。
死啦死啦一直记得那一千座坟,他是在死人里学会的打仗。
虞啸卿不知道。
而烦啦烦啦和张立宪呢?
烦啦烦啦看着张立宪在小醉姑娘面前壮怀激烈,入骨缠绵,张立宪要养她,要娶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
张立宪要带她回他们的四川家乡,张立宪是她的哥哥她的弟弟,她的丈夫她的情人,张立宪只是要把他未知的全部将来在十分钟内全部许诺掉。
烦啦烦啦知道这事他自己办不到,于是烦啦烦啦呻吟着,他真年轻,他真年轻。
三他真年轻,他真年轻在要上南天门之前,张立宪和烦啦烦啦都在找小醉,但烦啦烦啦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跟小醉喝点酒,说说话,聊聊天。
张立宪没有负担,所以张立宪能把把他未知的全部将来在十分钟内全部许诺掉。
烦啦烦啦不一样,他身上活了一千人,所以在第三十四集里,小醉对他说:「你天天都挂在脸上,眼睛里也是,到处都是。
你从来都只有半个人在这里跟我说话,还有半个在江那边。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34集截图)烦啦烦啦已经不年轻了。
它第一次出现在小书虫身上。
炮灰团们无所事事,他们在帮迷龙搬家,用尽了敲诈、耍赖、欺压,这时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小书虫走过,他背着用木头钉制的一个携行书架,穿过炮灰团。
阿译和小太爷看着他发呆。
他俩的过去都是那样的人,但现在他俩成了这样的人。
他们不再年轻,年轻的小书虫来了。
小书虫是年轻的。
为什么小书虫要出现呢?
或者说为什么他在故事中间时要出现?
因为死啦死啦是谨慎的,但死啦死啦的谨慎来自他的常识,来自他见过很多死人,可他不知道怎么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当小书虫出现时,他意识到了,但他也不肯承认,所以他找到了小太爷,想要小太爷说服小书虫。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16集截图)结果显而易见,小书虫反而用语言和行动说服了死啦死啦。
小书虫后来加入了共产党游击队,小书虫后来牺牲在了怒江对岸。
前后不超过五场戏,却给全剧种下了一颗种子,给死啦死啦种下了一颗种子。
年轻,其实是《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最重要的词汇之一,它最早出现在故事中间,一直持续到了故事最后。
电视剧没有拍,但不妨碍我们提及。
打赢日本人后,就要进入解放战争时期了,国军要和共军打仗,死啦死啦不同意,死啦死啦认为一定会输,他跟虞啸卿说:「西进吧,别北上。
」死啦死啦没有像上政治课那样分析各方面的原因,观众不爱看,那也不是死啦死啦能理解的,但死啦死啦是一个有常识的人,他很谨慎,所以他说:「错一定输给对。
年轻总会取代年老,只要它真的年轻。
」大家都很混沌,大家都衰老了。
所以大家一点也不真诚,他们都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第三十八集,当大家要去南天门之前,他们在篝火晚会上,在浑浑噩噩地唱着曲子。
他们真的浑浑噩噩吗?
他们已经唱了快四十集了。
孟烦了在一旁独白:「我看见天下第一的戏子,他们声称如果太较真,他们在背井离乡的第一天就会死去,可他们天下第一,他们用百劫不死百毒不侵的一条烂命在唱他的大戏。
他们同时嚎着二人转,梆子,京剧,川剧,黄梅戏,花鼓戏和广东戏,因为在被迫的有难同当中,我们混淆不清的不光是口音和小曲,还有我们的灵魂。
」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38集截图)虞啸卿以为自己并不衰老,他以岳飞为榜样,最后证明他失败了。
死啦死啦不一样,他怕安逸,他也怕死亡,所以他谨慎,他随时随刻都保持着一份战栗与警惕。
他从不惧怕战争,事实上可能他也没有那么在乎死亡,但他又是最在乎生命的。
矛盾么?
矛盾才是死啦死啦,才是第三十七种性格。
当他口头上说不在乎时,却又忽然转过身,颤声问声称见到了天下飘的死人的烦啦烦啦,他们过得好么?
死啦死啦最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年轻。
他死之前给烦啦烦啦留了一句话:「孟烦了。
你也是个妖孽,怀疑的妖孽,又是希望的妖孽。
你不报,因为你总记得希望。
烦啦,别老烦,试试看。
能不能让死了的人活在你的身上。
」张译后来说,小说后面的结局没有拍很遗憾,因为这句话是孟烦了的大转变,恰恰因为这句话,他整个翻了个身,开始变成了不起的人。
因为年轻,所以不能轻易死去,所以《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每个人的死都是有意义的。
第一个死亡的叫马驴儿,那是一根火柴,是战场中的小小火苗,是曾经弃学从军的孟烦了,但他死了,孟烦了流落到了西南,成了划不上火的潮湿火柴。
第二次死亡属于李乌拉。
东北佬,原名李连胜,其实打过很多败仗,葬送过整个排。
迷龙也是东北佬,天天打李乌拉的那种东北佬。
但是李乌拉战死之后,却是迷龙先轻轻踢了他一下,没有动静,然后迷龙一声不吭背着他,因为这是迷龙身边唯一一个活着的东北佬了。
李乌拉走了之后,迷龙彻底迷路了,自此而后他只能唱着混淆着灵魂的「你要让我来」。
那么唯一一个活着的川人要麻的死则会让不辣和豆饼失去了什么呢?
他们不一定能想清楚。
他们可能也没法理解小书虫和世航。
「祖国昌盛、民族万岁」,真的有愿意点燃自己的火柴吗?
但他们开始思考自己活着的价值。
「初从文,三年而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
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兽医说得对,他不是被日军炸死的,他是伤心死的。
他一直在想帮助每一个人,虽然谁也没有得到过实质性的帮助,兽医死了之后大家发现,没有手可以握了。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36集截图)孟烦了因此改变。
孟烦了一直在犹豫。
他开始想燃烧自己一次,但他又害怕燃烧自己,于是他想兽医告诉他不要燃烧自己,其实他想让兽医告诉他要燃烧自己。
但兽医死了,他得到答案了,他要燃烧自己。
为了让孟瘸子从潮湿的火柴变成想要燃烧自己的火柴,已经死去了这么多人。
然后大胡子燃烧了、蛇屁股燃烧了、麦师傅燃烧了。
还有个人叫豆饼,大家又把他给忘了。
豆饼已经死过一回了,那时大家忘记了他。
后来豆饼回来了,大家发现自己并不记得豆饼的名字。
已经死过一回的还有迷龙。
迷龙上次是死啦死啦要杀他的,这次还是。
迷龙的死开启了炮灰团的覆灭。
炮灰团的覆灭不是来自死啦死啦的死,而是来自迷龙的死。
因为炮灰们总觉得,人在某些事情上是只能用一次的,从南天门下来后,不该再有人为之而死,但现实告诉他们,这是妄想。
所以死啦死啦坚决不同意带兵北上:「师座,西进吧,别北上。
」死啦死啦看到了小蚂蚁和世航背后的年轻,看到了南天门三十八天和迷龙之死背后的衰老,他知道打不赢,所以死啦死啦只能自杀。
意外的是,跟着死啦死啦一起自杀的,是那个经常一句话不说的克虏伯。
这一点也不意外,克虏伯没那么多想法,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团长。
阿译是最后一个自杀的。
阿译用着炮灰团最熟悉的防御,却在年轻的解放军攻势下一败涂地,他终于知道死啦死啦说的是对的,他终于知道他当初对死啦死啦的背叛是错误的,所以阿译只能自杀。
紧接着,全书中最震撼我的一幕出现了。
孟烦了被俘虏了,他哭得很伤心,死啦死啦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伤心,因为死啦死啦又说对了。
书中这么写道:「于是我目睹了几百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投降。
我只好捂着脸。
把自己窝在车座上无声地恸哭,因为我很想我的团长,他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想念过他。
」
(网友「要烦死啦」饭制《我的团长我的团》结局截图)死啦死啦要孟烦了活下去,他让孟烦了试着把那三千个人活在他身上,于是孟烦了的记忆被三千个占满,占得小醉如果和他一起生活,就是陪了三千个死人。
可他非常喜欢他们。
以后属于他们。
写到这里,我要反驳两年前对《我的团长我的团》的评价了。
那时我对它的评价针对的是民族性、国民性和小人物的意义。
如今想来,这些都对,但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年轻。
很多主旋律作品是打左灯向右拐,《我的团长我的团》恰恰相反,它表现出了什么是真正的年老,什么是真正的年轻,它是打右灯向左拐。
它告诉你,什么是事情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
「草是绿的,水是清的,做儿女地要尽个孝道。
你想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不该是个土娼,为国战死的人要放在祠堂里被人敬仰,我这做长官的跟你说正经话时也不该这么理不直气不壮。
人都像人,你这样的读书人能把读的书派上用场,不是在这里狠巴巴地学作一个兵痞。
我效忠的总是给我一个想头。
人都很善,有力量的人被弱小的人改变,不是被比他更有力量还欺凌弱小的人改变。
」结语 回家做饭兰晓龙上次跟我说,写完《我的团长我的团》后他就走了出来,我是相信的。
当一个人把自己异常复杂的情绪全部解构了,再重新建构时,情绪就已经变了,留下的不再是不可说,只是没必要说。
还有很多朋友没有走出来,也还有很多朋友正源源不断地走进去,这很好,这也不必慌张,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经历。
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我深深记得一个细节,康洪雷导演在云南拍摄时,跟演员们说,不许到老兵家里去,不许去,你去就是把他整个平静的生活打破了,然后你走了,他怎么办?
是啊,平静的生活。
(《我的团长我的团》第43集截图)「我很想笑,我不想笑,老头子笑起来不好看。
我们都有了各自要回的家,现在我要回家做饭。
于是我与那辆车渐离渐远,我回家做饭。
」这一幕如此地隽永,无论是电视剧的结尾还是小说的结尾,都一样。
我回家做饭。
来公众号「书林斋」(Kongli1996)、微博「孔鲤」及豆瓣「孔鲤」。
我写,你看。
小书虫有人说团团里有三大强人,分别是龙文章,上官戒慈,而最后一个就是小书虫。
小书虫戏份不多,可以说是非常少,少到甚至赶不上豆饼。
可我从要写龙文章的(花痴理由么,咳咳)时候开始,就觉得小书虫是个扎眼到让人不写不行的角色。
大一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比赛,职业生涯规划的一个比赛。
我想要成为一个做杂志什么的商人。
我耐心地写着我的理想,我实现理想的路径,在文章的最后说,要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是的,我曾经那么天真地希望自己可以凭借手里的笔或者键盘,去摇醒像我一样沉默着读书的孩子们,像父母一样耗尽心力为了孩子的未来的家长们。
我想要大家都看到真实,看到前面的光。
不再浑浑噩噩。
即使我知道,即使像这样浑浑噩噩也很不容易。
后来我失败了。
我输给了那个要帮人理财的学姐。
心服口服。
只是,我到现在还记得对着镜头说出的,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说到最后鼻子一酸。
我们都曾经举起手来说,要为XX主义奋斗终生。
可我们最后仍旧是为了金钱而活着,做着金钱的奴隶。
我们被房子剥削,被车子剥削,被老板压榨,直到有一天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发。
我也想打造一个理想的国度。
在那里,我们仰望头顶上灿烂的星空,握着内心深处崇高的道德法则,我们面对灵魂的真实,像明知诸神的黄昏仍旧生生不息的北欧众神一样,骄傲地生活着。
小书虫一开始的出场接近可笑。
烦啦他们拿着迷龙的一堆家什帮迷龙搬家。
小书虫从身边走过,背着和人一样高的书。
鞋子走破了,脚流了血,可还是摇晃得走得那么坚定。
眼神清亮,内心里有火炬,他背着烦啦以前看过的书,怀揣着他们现在不敢有,害怕有的信念和希望,从北平一路走来。
烦啦看着五年前的自己,破口而骂,“妈个拉巴子”。
阿译看愣了,然后接了句,“对,妈个拉巴子”。
没人乐意看见以前的影子。
他相信着你现在已经不信的东西,却反过来还问你为什么不敢再信。
对,烦啦他们也很勇敢,要是我的话,非得夺路而逃,遇上他那种清澈的眼神,让那些已经安然面对的现状顷刻间分离崩析,生不如死。
第二次出场时在东西两岸大联欢的时候。
我当时还以为小蚂蚁这个角色是用来讽刺那些不务实的人。
实际上他的确什么都不懂,只凭看过的那几本书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发问,身上还带着粉笔灰就希望上战场。
我也觉得他恨可恶,孟烦了说要把他叉下去的时候简直颇合我心。
他念着那些什么火炬或者希望的时候,全体炮灰团的大老粗们都看傻了。
他们在忙着寻找能活下去的方法,寻找芭蕉根,寻找枪支,寻找教官,寻找能打仗的人,寻找打仗的方法。
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打仗,之后怎么办。
我们是那么容易满足于现状。
我们是那么热爱安逸。
我们是那么容易迷路。
我们总是混同手段和目的。
我们越来越浮躁,越来越不知道要什么才好。
小蚂蚁在那里拿起这个或者那个,哪个都是危险品。
他崇拜地询问那些灰头土脸的炮灰,这个怎么用。
小蚂蚁说起苏联,他说那里是个伟大的国度,那里的人民放弃过很多,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热情。
炮灰们讨厌小蚂蚁,因为他天真得什么都不懂;烦啦和阿译讨厌小蚂蚁,因为他代表了他们天真纯粹却已经死了的过去;死啦死啦也讨厌小蚂蚁,因为他说空谈误国,可小蚂蚁谈得并不空,甚至是他不去面对的另一面。
于是小蚂蚁仰起头来说,“可人一辈子都是要往前走的啊,不是吗?
”小蚂蚁也笑着说,“我老师说,队和错,很重要。
”在被一群炮灰揍了之后,小蚂蚁说,“再难的地方也是中国地方,得有中国人在。
”他对着怒江的对岸,说,“只要真想去,总是过得去的。
”他面对着炮灰们的起哄和不屑,“可是都是沉疴杂症,都是衰老和不信。
”他说的越多,说得越对,越招来这些炮灰们的憎恨。
我们不愿意面对这些问题。
我们宁可把它们都放到一边,眼前的事情已经让我们耗尽心力,再去想那些会让我们统统生不如死。
反正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死在这里,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吧。
中国的哲学从来不会像西方那样锱铢必较,我们习惯于含糊,中庸,圆滑处世。
在反复地挫折,改良和失败里,在一次又一次的流血和牺牲里,我们的脖子和我们的膝盖都开始变软。
我们已经不再相信有什么能比活着和活的安逸更重要的事。
对,我们也许就是这样,失去了我们的开放,包容,我们的不拘一格。
我有时候甚至也在想,我这样,到底算不算活着。
虽然没有死,但这样究竟够不够称得上活着。
我们总是觉得没办法,这个没办法,那个也没办法,所以我们只能向现实妥协,即使明明知道那边是黑暗是错误是谬论。
我们还是用一种低头的方式去妥协了,从而支持了自己不支持的东西。
死啦死啦都觉得自己在向死而生,可小蚂蚁非得告诉他们,“只要真想去,总是过得去的!
”一副笃定的样子。
他那么年轻,天真得令人发指。
他的眼睛如此清亮,闪着理想主义的光芒。
他那么瘦小,却什么也不怕,仰起头来就说要到河岸那边打游击。
他那么执着,说要到对岸去就竟然真的打听到了去那里的方法。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偏嚷嚷着苏联是个伟大的国度。
他仰起头来,眼睛如星辰般闪亮,他说,少年中国有希望!
那种赤诚和天真,是死啦烦啦他们寻觅不得的光辉。
小蚂蚁用那样一副天真到我都想揍的神情说,“我居然要看书才知道,原来我不信过的好多东西都是真的,原来我们以前真的那么辉煌,开阔,骄傲,无畏,不拘一格,包容世界。
禅达人没桥也修出了铜钹,我们的祖先没榜样可走了整整五千年。
可我居然要看书才知道,不是从你身上看到,也不是从我身上看到,那就是出了问题啦。
要改。
”于是一瞬间我眼眶就热了起来。
有人说,这部戏是爷们戏,爷们戏哭什么。
可是我开始想念起历史书和展览馆里的那些。
那些代表了我们辉煌、开阔、骄傲、无畏和不拘一格的东西,那些东西美丽、恢弘、浩大、真实。
那是寄托在我们血液里不可更改的历史。
我想起一百多年前的屈辱,想起那些令人发指的条约,想起支离破碎的国土,想起在我的城市中,曾有位少年站起来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我想起那些无辜地被压在八百米下矿井的人们,想起了遭受无妄之灾进入班房的人们,我想到那些不断推着巨石,无惧无畏的人们。
我想起那些像精卫填海夸父追日的人们,我只能长歌当哭。
我想我们总会从现在的浑噩中再度清醒过来,因为这些人不断地在耳边说着一个少年中国。
其实我们都是那么深爱着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我们是那么得希望自己能够因为什么而骄傲起来。
我们是那么深爱着我们的祖国,希望祖国再度的年轻起来——然后小蚂蚁死了。
他真的到了对岸打游击。
他们手里的枪即使跟死啦死啦他们比都是破铜烂铁。
他们有组织无纪律,三两个人和算不上武器的武器,硬是把孟老爷子一行送过了桥。
他毫不掩饰自己羡慕孟小崽子满腹的学识,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武器的不擅长。
他抢着要做排头兵,却连鞋带都需要长官给系。
他说但那些是书啊,我们不能光打仗,打完了就需要这些书啦。
说得理直气壮,句句在理。
于是他们背起了砌成书墙的那些孤本。
然而一个手榴弹之后,小书虫死了。
战争就是要死人,不管你是学富五车还是目不识丁。
所有人都会变成炮火下的烂肉。
孟烦了想的没错。
他的长官叹了口气说,他连鞋带还不会系呢。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觉得导演还真是会挑曲子,这样的一首《送别》更是把我们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记得大一时送大四的学长们,那背景音乐就是这个,学长说太煽了太煽了。
康师傅你太煽了……“我仍然会碰到那些背着书的,半死不活地蹒跚过整个中国的人们,他们真是累得快死了,连周围这样的好景致都没心去看,但他们一个比一个年轻。
”他们把自己葬送在自己最好的年华里。
他们分对错,坚持对错。
他们看到问题,他们要改。
他们眼神明亮,虽然瘦弱但把自己挺得直直的。
他们肯相信,肯奋进,肯把自己的命都拿出去赌。
死啦死啦说,他们真年轻,真TM的年轻。
世航大师在最后说,祖国昌盛,民族万岁。
因为——少年中国有希望。
少年,中国,有希望!
永远的少年 张立宪 我还记得《十七岁不哭》,里面有一个淡定而温和的少年,他叫简宁。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透彻。
后来这个叫做李晨的少年也饰演了吴哲和张立宪。
这些角色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从里面渗出年轻的气息。
张立宪是永远的少年。
一出场就是笔挺的军服,高傲得看不起那些兵渣滓。
虽然他可以轻易地对不辣表示赞赏,对郝兽医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尊敬,甚至对落魄的学长阿译敬了一个军礼。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去对待炮灰们,却在军训的时候,拿出四川话骂个没完。
烦啦说,到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拿出家乡话来。
因为害怕,只好退回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试图在相同的地方找到突破点,这是不成熟的表现。
他是不会了解炮灰们的,他们有叫做榜样的东西可以追随。
可是炮灰们是从希望失望绝望中挣扎出来的,再也回不到精锐们的天真勇敢。
这没有对错,也没有好坏。
只不过,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难以相容。
他们是镜子的两面,都不敢相信另一边的人跟自己有着相同的梦想。
一方嫌弃另一方的天真,一方嫌弃另一方的堕落。
精锐到底是精锐,虞啸卿旗下的兵是有资格骄傲的。
何况他是亲信,拥有着十六岁从军的经历,在战场上打拼过,受过快死的伤,仍然心里有神。
我还记得他用眼神追随虞啸卿的样子,那仿佛是追随太阳般的目光。
那种坚信,让人相信即使是他的虞啸卿团长叫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眼神那么干净,充满了天真的赤诚。
所以烦啦才会觉得他们真是一群小孩子。
其实烦啦也在法庭上说过,他只是想有那么一个人,带着他们往前冲,谁都不猜忌谁,那多好啊。
张立宪就是那个有神的孟烦了,他有人带着往前冲,那个人就是虞啸卿,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多好啊,能做个小孩子。
一边打字一边看着自己精神上的太阳。
听着烦啦的感想,他大概只有不屑吧。
他们有虞啸卿整来的装备,有虞啸卿作出的榜样,有虞啸卿的信仰,他们只需要去领取、继承和坚信就好了。
他们无法理解烦啦不辣他们的过去,像我们小时候看大人,觉得之所以生活中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
天真得一塌糊涂。
在想要追随什么的年纪里,遇见值得,起码是前十一年值得追随的人,是其幸,也是其命。
相信的话,就要接受之后必然的倒塌。
抬得太高,总有一天会摔下来。
其实电视剧没有曲解,张立宪的确死在了南天门上,他的信仰就此消亡。
他从此再也做不来一个少年,再也不能像年少的时候一样信任什么人,哪怕是另一个团长。
他质问他当做神一样崇拜的师长,你还记得小何吗?
还是他也不过是一个数字?
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知道他哀悼的是他的师长还是他的信仰。
是吧。
当张立宪发现引领他们的人,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他也就只能成了什么都不信的孟烦了。
那个曾经有着小鹿一样眼神的少年,被轰然倒下的雕像砸得不知所措了。
理想主义者们在这部戏里被虐的一塌糊涂。
理想主义者如龙文章者,被理想赐死;理想主义者如孟烦了者,被现实赐死;理想主义者如张立宪者,被偶像的倒塌赐死。
满地尸骨上,铺盖着一层已经死去的梦想。
他的师座告诉他的话,他曾经当做真理般遵守的东西就那么消失在4小时变成的38天里。
他看着小何大喊虞师座万岁的时候,他默然地低下头去。
可是我还是想拥有一次他的那种眼神,那种天真纯粹的相信。
即使以后被倒塌的信仰砸得痛不欲生。
龙妖说,心里有个信着的东西,你是不知道活得有多舒服。
烦啦说,他壮怀激烈,入骨缠绵。
像任何一个初恋的傻瓜一样去追求一个女孩。
连那个女孩都说他是个“娃娃”。
他们在一个小巷子里打篮球,他们追到一个小姑娘家扬言报复,其实却被小姑娘吃的死死的。
每次看到这一段我都忍不住要笑。
一个希望把自己挺成小虞啸卿的27岁的营长,像小孩子一样帮喜欢的女孩子赶苍蝇。
用乡音跟她套近乎,即使明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更喜欢老鼠眼的死瘸子。
他在外面不管不顾地说着他们就快要死了。
他爱她。
他在一分钟之内把自己的一切都许诺了出去。
烦啦说,你一个要死的人了,凭什么去骗取活人的眼泪。
他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出于嫉妒和焦虑,交代后事般的说着情话。
这大概也就是烦啦一定要把小醉让给张立宪的理由吧。
在小醉面前,张立宪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娃娃,会对着她撒娇,乖乖地跟着她,仿佛一只小狗般珍惜着主人。
小醉也不会在他面前哭得整个身体都在抖。
至少某个少年会让她在和蔬菜打架的时候像个女王。
多好啊,喜欢就去争取,直线思维总是能带来扑面而来的幸福。
这是孟烦了给不起的幸福。
后来,他跟虞啸卿终于和解。
一脚踹过他的屁股之后。
再也不用去信什么人。
再也不用把任何人举到神坛上。
疼痛刺骨,终于换来激烈的成长。
他终于清醒,于是再也原谅不了。
在小说的最后,张小团长想要去找到他的军长。
带着小醉。
带着未出生的孩子。
可以想见,他一定是个好父亲。
只是,他该如何对自己的孩子描绘虞啸卿呢。
还是干脆地告诉孩子,所有偶像都是会坍塌的,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还是,他摸着孩子的头说,我以为自己信,可后来发现我不信?
张立宪是我们所有人的少年时代。
那个时候我们剧烈地相信着什么人,那个时候我们觉得信仰就是一辈子的事,那个时候我们觉得一生可以壮怀激烈,那个时候我们似乎什么都做得到,那个时候我们觉得我们爱一个人就要激烈。
那个时候我们的天真勇敢,在一次心灵地震中,只剩下残垣断壁。
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伊甸园也会成为废墟。
于是我们开始成长,我们开始去接受那些所谓的现实。
我们因为天真碰壁,因为坚持受伤,因为信仰疼痛,迅速地衰老下去。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有时会怀念这样一个少年。
他目光明亮如炬,几乎要刺死向任何东西妥协的我们。
我们那么喜欢他。
因为他就是曾经的我们。
不辣你说那个人叫不辣。
他在一旁,小眼一眯,从来就看不出什么民族大义。
一听名字就是湖南人,像我的上铺一样嗜好鲜红色的辣椒。
平常得像任何一个我们不大瞧得起的邻居,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出现在卖鱼的摊贩上,偶尔向别人讨根烟。
可是他在一旁笑着说,我是要打小东洋呢,摇晃着鲜血淋漓的小手指。
我一瞬间泪水盈了眶。
虞啸卿一忽悠就愿意跟去送死,甚至还从当铺里用一根小手指换来了以前的枪。
他像开玩笑一样地去做自己说不出的壮怀激烈,站在那里,依旧笑眯眯的表情,我在想,是不是有些时候,我们看似明白的人,其实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人。
团长说烦啦,你有一张全团最损的嘴,你能把什么都说成假的。
是的,烦啦在想,在思考在苦恼。
他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做,连人都不敢爱。
不辣却在用着心灵的本能,直指向内心的愿望,毫不迟疑地行动。
如果说迷龙是用身体的本能在活着,那么不辣就是用心灵的本能在活着。
我们总以为自己聪明,我们总以为我们在想,在思考,在决定。
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干。
我们把时间和精力都扔进了和自己较劲里。
我们自以为在努力奋斗,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干。
我们还要嘲笑其他的人,说你们真是麻木不仁,你们真是天真得可笑。
明明事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就像人人都有善良和坚持的本能。
只不过我们后来自觉成才,把内心深处坚守的东西扁的一文不值,甚至和以前不屑的东西同流合污,还非得找个招魂的人再把天真夺回来。
他在审判场上,一张口就是 中华要灭亡 湖南人要死绝。
虞啸卿很是感怀了一下他的壮志,却又因为此人有套近乎的嫌疑,而叉了下去。
这大概是虞啸卿最大的错误,他总是认为皮袍小人没有壮怀激烈的心。
可是不辣就那么站在他面前,说,中华要灭亡,湖南人先死绝。
没有一字一顿,像是最普通的家常话,自然而然得就如同他叫做邓宝,被称作不辣。
书中的不辣,最后断了一条腿。
然后他捡回了一个日本人,还说要蹦着回湖南。
烦啦就翻着地图,想着有一个叫做不辣的战友,大概蹦到了地图的哪里。
烦啦有一阵子跟团长吵,说迷龙不辣他们不分对错,不会因为对就活,也不会因为不对就死。
于是龙文章说,你未免小瞧了他们。
他有的,是一种澄澈的纯粹。
任何事情在他眼里就像1+1=2那样可以轻易论证,轻易相信。
喂,这就是我们的同胞。
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
但就是千万这样的人把膏药旗扔回了弹丸之地,我们今天才能在这里讨论一步电视剧的灵魂问题。
他们天真赤诚,什么都不怕。
他们用说家常话的语气,把聪明人非得当成信念的东西当做常识,一点一点地去做,去实现。
他们也有缺点,他们怕比自己大的官,也会接近无耻地去抢棵大白菜。
这些人,或许在你家做着家政;或者在建设谁的学校;或者在哪个餐厅做着厨师,明明觉得咸了还是哼着歌;或者做着水暖工,进家门的时候忘了鞋套而跟顾客嘟哝几句。
他们其实那么可爱。
他们其实才是整个祖国的细胞。
小书虫他们是骨髓,龙文章们是脊梁,烦啦他们是神经,迷龙他们是肌肉,而不辣,就在血液里输送氧气,运送能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位置。
他那么清楚,本能地清楚。
是的。
中国是龙文章他们的,也是你们的。
如果说我为了隐忍了那么久的祖国而哭泣的话,我也会为了那些延续生命的细胞而哭泣。
感谢你们。
无用的杂谈写了这么多,决定结束这篇在网友鼓励下不断增加角色的文章。
在网上爬文就是有这点好处,总有人在旁边鞭策鼓励,一旦弃坑,自有明眼人发现揪出,甚是逼迫我等懒惰星人。
于是也顺道明白了为什么作家们总是爱在书前写献词,一路写下来,要感谢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那么,就在60年国庆的最后,写完这篇文章吧。
留到最后写的,我那支离破碎的感想。
【1】关于我现在的我,变得什么都可以原谅。
看书看得多了自然就会像孟家的小猪崽子一样生出一种穷酸气来。
想我过去日日啃书,通常都挑老师说的无用书。
一不能提高自身修养,二寻不到黄金屋颜如玉和千钟粟。
唯一给我带来的就是对梦想的无限向往,跟毫无用处的尖刻。
可是我如今仍然感谢曾经看过那些书。
他们一直在图书馆里等着别人来翻阅,辛苦而卑微地穿过了那么多年的时光。
终于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想辜负他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压根就不觉得知识改变命运。
因为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是技能,而不是知识。
君不见被改变命运的通常都不是知识,远看哥白尼布鲁诺达尔文,近看科学家ABC,再看书中的孟小猪仔,他们无疑知识满点,满腹经纶,可最后都不得好死(活)。
真正养活他们的,都是俗的东西。
用英语说是SKILL,不是KNOWLEDGE。
明白怎么活,为什么活,和怎么活下去这个我最喜欢探讨的问题之后,我也没有变的比较无敌,比较牛X。
我依旧还是以前的那个懒样子,不好好做事,只天天做梦。
所以从来不觉得别人的方式不对。
少年时代曾经倾慕的某人写下的青春,现在翻来,也充满了读书人的小家子气与穷酸二字,实在已经不入本人的小眼。
明明不曾为改变现实作出任何贡献,为什么却在责骂的时候不遗余力呢。
当然,知易行难,我自己也难说不犯这样的过错。
我不觉得我经过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有何艰难。
因为日光之下,其实并无新事。
他们在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一路飞奔,纵使那头仅仅是钱,大大的房子,豪华的汽车,又有何不对。
而我也不过,只是想做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没错,我可以原谅中途放弃的人,我可以原谅忘恩负义的人,我可以原谅摇摆不定的人,我可以原谅善始不善终的人,我可以原谅害怕恐惧的人,我可以原谅不断拉扯我的人——我一如多年前的那个罗马皇帝,每天告诫自己会遇见很多不想遇见的人。
也许原谅的另一面,就是信仰的背叛。
在我心里一个小小的阴暗的地方,住着所有我不愿知道的堕落的黑暗情绪。
我只不过不想被他们打到坐以待毙而已。
我曾经在一间空空的教室里写,原谅他们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唯一的事,可我决定,不原谅他。
【2】关于书我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书。
我也很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剧。
大多数人都在活着,却不是在生活。
我也一度像每一个年轻人一样,觉得人怎么可以这么麻木恣睢地活下去呢?
我们应该有梦想,应该有激丆情丆,应该有天真,应该向往。
我认为每个人活着都应该像红色一样热烈奔放,把生命透支得酣畅淋漓。
我看着我的外甥们和外甥女们怀抱着不肯出城市的卑微梦想,恨不得揪过来痛骂。
你们才十几岁还不到二十呢,却没有了梦想,只沉浸在挣钱和养家里是不是有点太没志气了?
可反过来,我又知道父母的艰辛。
他们都是普通人。
我看到普通人是那么艰难地在生活,在菜场里求的新鲜的蔬菜,试图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辛劳地在工作的地方累死累活。
房贷车贷和孩子成了现代人的三座大山,一不留神就成了奴隶,被压得翻不过身来。
我看着屏幕上的他们,数度落泪。
只因为那个咋咋呼呼的大蟑螂在叫嚣着生命,叫嚣着挣扎。
没错,是挣扎。
我一直最喜欢的一种人生的姿态,充满了悲剧的色彩和喜剧的荒诞,在逆境以致到了绝境的地步,咬着牙紧绷着肌肉,却试图微笑。
不被绝望所禁锢,不被欲丆望丆所诱惑,不被希望所欺骗,站在逆流的波涛中,向死而生。
这就是龙文章一直坚持的,和孟烦了试图逃避的,西西弗斯的转身和人生的意义。
康师傅说,现在这个时代缺什么,我就拍什么。
在三联生活周刊里,康师傅说,不能因为孤立无援就同流合污。
我拿着那样的一本杂志窝在宿舍里。
看了一次又一次,几乎能背出其中的某些段落。
我试图寻找到鼓励自己的句子,试图医治精神上的软骨病。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我一直寻找的,想要完成的东西,就是写出那样的文章。
没错,我告诉你吧,就是三联生活周刊里的那种,平淡踏实却钝重得震天动地撼人心弦的报道。
我们应该活成另一个样子,不是吗?
回答我,对或者是错。
如果你回答对的话,为什么又要做错的事呢?
我们也不过都是想挣扎出个人形而已。
【3】关于未来我想要实现一个梦想。
不现实,太美丽,几乎遥不可及的梦想。
也许看完了书,唯一学到的东西就是,不用想的太明白,只需要找到一个目标,然后一路笔直地冲过去就好了。
于是选定了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
中文系。
我只不过想要逃避NHK里所谓山田的命运。
才二十岁就被注定的一生的保险单。
他喊着“我才二十岁啊,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妈妈每天向我推销着安逸。
她天天向我灌输着父辈的单位有多么无敌,有多么优厚的待遇。
可是,当一个别人眼红的东西放到我这个可以得到的人的手中,就应该只成为我的一个选项,不是吗?
人生的某种神秘之处不就是在于选择这些不确定的选项吗?
对的。
我想要挣扎出我想要的那个未来。
遥远的,充满了光,充满了荆棘汗水鲜花和掌声。
如果飞断了翅膀,让我坠落在天堂。
最后,感谢一直看到了这里的大家。
在最后的最后,看完了这么多的无关的文字,最后向大家鞠躬。
那么,祝大家国庆的最后几天假期,快乐。
(特别鸣谢河蟹网:以后或许会更新小醉和上官……那就都是番外了OTZ)
按:之所以写了这么多,一是这部本来期望甚高的电视剧的确让我无比的失望,而且挑战了人的忍耐力;二来多少看过一些抗战中远征军的史料,对这群为国出生入死,但后来大多在内战战场上死于非命,幸存下来的又在建国后的连续动乱中迭遭劫难,至今扔生活凄苦遭国人忽视的老兵怀有深深的敬意,实在不忍他们受到如此的“戏说”。
自己是带着很多不满的情绪在写,但它的确是很让人失望的,乃至愤怒的。
一、变质的大餐一盘期待已久的大菜,吃了一口却发现味道不对——怎么像变质的肉啊!
行,如果你初次品尝,还以为大菜就这味道,是自己孤陋寡闻或者味蕾还未展开以至还未尝到一波又一波的味觉大餐,因此还要继续吃两口。
可是,又两口下肚,可怜的胃立即以翻江倒海的气势向你的大脑表示抗议。
最后,你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穿了一次皇帝的新装,面前这盘期待已久的大菜,的确是变质的肉。
看《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感觉,就像是吃了一盘用变质的肉做的大菜一样。
《士兵突击》拍得不错,虽然有人指责目前中国军队的现实并非如剧中所描述的那样,但这部剧至少有一个核心的信念——人生要有意义的活着。
无论现实怎样,该剧都始终坚持不抛弃、不放弃,努力追寻着理想中有意义的生活。
许三多虽然看起来有些“愚钝”,但却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得不钦佩他的善良、朴实与坚强。
这是《士兵突击》一剧思想上的意义。
加上该剧摒弃了传统军旅剧老套的新旧军事思想冲突和男兵女兵谈恋爱玩三角恋的老掉牙套路,所以使得该剧特别成功,上至导演编剧,下至普通演员也都一起大红大紫,瞬间成了新军旅剧的代言人。
于是乎,大家伙再接再厉,原班人马一起整出来一出《我的团长我的团》,借《士兵突击》的声势,希望能够演绎新的神话。
无数的观众也对《团长》万分期待,毕竟是原班人马打造,在资源更加多的情况下,“团长”自然会更胜“士兵”一筹。
观众们有如此高的期待是有理由的,但期待愈多,失望就可能愈大,所以,对《团长》的巨大失望,也是有根源的。
这是一个不靠谱的年代,再牛的人也都可能鼓捣出糟粕,娱乐业更是如此,先前陈大导演的《馒头》就是明证。
一开始怀着很高的期待看此剧,但越看越不是味道,但仍然说服自己继续看下去,毕竟未窥全豹不能贸然下结论。
但看了10集后,实在无法忍受了,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自己就是那光着屁股的皇帝,穿了一次虚无的新装。
二、不知所云的“深沉”《团长》到底要说什么呢?
历史吗?
中国远征军1942年首次入缅,奋战近半年后失败,十万健儿仅有四万余人撤回国内。
这次作战失利的原因有很多,如英国政府在自己无力守卫缅甸的情况下故意设计让日军占领缅甸,史迪威和蒋介石的指挥问题等。
但这些远征军战士确确实实在抗日,他们出发时士气高昂,一心报国。
他们战败撤退时并未溃退,而是坚定的朝着祖国撤退。
茫茫野人山,是连当地土著都不敢进入的生命禁区,一旦倒下,尸体第二天就仅剩下一堆白骨。
就在那儿,许多第五军的战士把生命留下了,就连杜聿明也差点命丧此地。
《团长》虽然好不容易触及国军抗日的背景,但并未在此着墨,仅仅把这一宏大背景当作了一个简陋的布景。
剧中的人物都在胡搞瞎闹,全剧不断无厘头的恶搞,脱离了严肃的战争剧的范畴。
在这样的电视剧中,对那段历史了解本来就几乎空白的观众不但不能学习一丁点历史,反而很可能会受到误导,以为悲壮惨烈的远征军入缅作战就如儿戏一般。
如此,众多永远长眠异国他乡的远征军将士如若泉下有知,岂能瞑目!
现今对这段历史有起码了解的人,岂能原谅如此的扯淡!
剧中还有情节万般贬低广西兵,说他们“打混耍痞贩私盐贩鸦片”是出了名的,一见到日军就溃散。
这种说法完全是扯淡,广西人看了是要骂娘的。
事实上,蒋桂战争之后,李宗仁和白崇禧在广西搞斯巴达式军政一体治理实验,短短十年间就将广西打造成中外闻名的模范省,特别是全民皆兵制度下的广西军队,思想意识好,纪律性强,作战素质高,作战能力也强,除了装备上比不上中央军,其整体能力完全可以傲视全国。
蒋介石宣布抗战后,广西短短数月即动员50万士兵投入各地抗日第一线,其速度和质量在全国亦无可望其项背者。
在八年抗战中,广西又源源不断的向前线输送了大量的兵员。
所以,如果没有广西兵,那么说中国抗战的局面要大不一样并非虚言。
而这样勇猛的士兵,在《团长》一句中却成了人家人烦的垃圾,怎能不找抽。
即使是以不善战闻名的川军,也能在台儿庄战役中一战成名。
那句称川军“内战外行,外战内行”的评语其实切中了问题的要害——那是一场抵抗外辱的——抗战!
人性吗?
《团长》的主创人员宣称,他们就是要打造一部关注底层炮灰的电视剧,以区别以往军事题材电视作品中老套的高、大、全人物形象。
这个目标很好,其批评很到位也很尖锐。
战争是残酷的,这种残酷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所不能体会的;人性是复杂的,特别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战争中的人,生与死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底层的普通军官和士兵,就像棋子一样,被战争摆弄来摆弄去,过着朝不知夕的生活。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许多底层士兵,特别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士兵,并没有为了某一崇高的目标而牺牲的伟大理念。
他们,怕死。
所以,战争是表现人性的最佳场所。
一部《拯救大兵瑞恩》,看得我们一场感动。
德国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拍摄一部名为《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电影,讲述了一个在北非战场战绩辉煌德军开赴斯大林格勒战场然后全军覆灭的过程。
电影中这一个师(比一个团大多了)德军全都是炮灰。
在造成一百多万士兵阵亡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整个师,乃至整个军建制的部队瞬间灰飞烟灭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事,所以这一个师的德军显得无比渺小,是十足的炮灰师。
但德国人通过这部电影,通过这些炮灰,很好的反思了战争,表现了可贵的人性。
电影对白不多,但一个临死的士兵的一句“妈妈,妈妈--对不起,妈妈-”就让无数人黯然心碎。
但在《团长》一剧中,里面的炮灰士兵一个个都似参透了战争的生与死但却极其爱惜自己生命的哲人一样,一脸的深沉,一张嘴就是对战争的残酷和生命的悲惨的感慨;个体的存续变得无比重要,以至于要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中都对这一主题加以强调和歌颂。
为了反抗传统战争题材作品中对崇高意义的赞扬,剧中的情节和对白又都变得无比无厘头,编剧和导演恨不得在每一秒都用来解构以往崇高意义,去揭露现实的荒诞,整部剧俨然是一部西方解构主义哲学大作。
好的作品要引起人的思考,特别是关于人性的。
可是看了十集《团长》,我对人性没啥思考,反而仅有的一点人性都被糟蹋了。
看了十集,笑了十集,实在没有任何一点让我去思考战争和人性。
当我突然良心发现,猛然想起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的史实并不如此,才恍然大悟——上当受骗了。
看后来很多对在世远征军的访谈以及当时的记录,都提到当时虽然条件艰苦,但他们仍是心怀一腔热血奔赴战场的;虽九死一生,但至今并没恐惧过,毕竟,那是关系民族生死存亡的抗战,那是中国军队首次越过国境的军事行动。
凤凰卫视拍摄的十集纪录片《中国远征军》中采访过一个留在缅甸生活的远征军战士张富麟。
人们可以说张富麟怕死,因为他在入缅作战胜利后,聪明的预见到国共要打残酷的内战,知晓问题的严重性,怕在未来的国内战场上丢了性命,所以选择留在缅甸。
但就这样一个怕死的普通士兵,在抗日战场上却不顾性命的搏杀,忘却了生与死。
有支持者称,《团长》不是纪录片,没有完全反映真实。
可扯淡呀!
虽说影视作品不等于真实,但至少要源于真实,或者自起码在逻辑上能够自圆其说,让人感觉是那么回事才算一个好故事。
编剧要学马尔克斯的意识流吗?
可你毕竟不是马尔克斯,而且即使学习也学得乱七八糟,最终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支以目不识丁的农民为主的军队,在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哪有那么多时间玩深沉?
哪有那份闲情雅趣句句如哲人般去感慨?
个个都出口成章,言谈都华丽如诗,好像真的有十个海子在“缅甸战场”复活了一半(海子:《春天,十个海子》)。
远征军第一次入缅那是大败,被日本人追得都不得已进了吃人的野人山,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思想稍微一走神就可能丢了性命,成为丛林中的一堆白骨,集中精力保住性命安全撤退是每个士兵的头等大事。
梁文道在《常识》一书中引用了本雅明对一战后归家的士兵的观察一事。
“很多人都以为战场上回来的人必定有很多故事要说,但本雅明敏锐的观察到刚刚打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士兵总是满脸疲惫,无话可说。
因为凡见过地狱的人,就知道世间有言语无法形容的虚无,人的感情有不能承受的界限。
”《团长》一剧中无数的哲学话语和深沉“思考”其实是编剧和导演叙事能力差的直接体现。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剧情无聊对白凑。
想表达的主题太宏大太深刻,表现能力不济就直接上对白,主要人物的对白还不行,于是就再安插一个主角每隔几分钟念一次旁白。
编剧似乎有自知之明,给这个读旁白的主角安了一个“孟烦了”的绰号。
人如其名,这个孟烦了的确太烦人了,其旁白就是在谋杀着观众的脑细胞,那气势就是周星驰《大话西游》中的唐僧也会自叹不如,他在折磨着观众的同时也糟蹋了北京腔。
世上有关战争和人性的优秀影视作品多的是,真的想感动一把,可以很方便地去电驴上下来看,实在没必要守着电视看这蹩脚的山寨版,然后还感动得稀里哗啦以为见了宝。
三、糟糕的技术和剧情再说这部剧的技术和剧情。
《读库0804》上有一篇著名电影编剧芦苇课堂上的对话录。
芦苇强调了一个观点:好的电影,要首先给自己定位好类型,确定类型后再严格在类型的模式中发挥,这样才能拍出好的作品。
强调类型的重要性不是老套,而是因为这些类型都是影视作品上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基本经验,有其自身的规律。
淡然,也有作品能够融合数种类型搞创新并且成功的例子。
但芦苇说,那是天才的作品,少之又少。
电影如此,电视剧亦是如此。
用芦苇有关类型的观点来看《团长》,就可以发现该剧是变质产品的根本原因——一开始就没搞清楚自己的类型。
有关战争,但不是战争剧,因为战争背景和场面一团糟(后详述);对白像话剧,但不是话剧,因为大家都知道;编剧导演似乎想搞成文艺电视剧,但不是文艺剧,因为情节和对白很失败,人性表现很失败,而且它们说过是战争大片;语言风很搞笑,但不是喜剧,因为主创人员宣称要关注炮灰的人性和命运;悲剧呢?
更不是,因为它太无厘头了。
那好,就超现实主义吧。
这个或许我可以认同,因为整部剧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梦游,不知所云,超然现实之外。
作为以军旅剧成名的主创人员要拍的一个战争剧,战争场面至少要过得。
投资方称很大一部分预算是花在战争场面制作上了,而且请的是打造《集结号》中战争效果的韩国特效团队。
这个团队估计真的很卖力干活,要不然在拍摄的过程中也不会真炸死了工作人员。
但卖力并不一定有好的作品。
已经有网友在网上用图片对照指出,《团长》开始时出现的空战场面其实是直接从美国大片《珍珠港》中剪过来的,所谓的高科技特效其实就是把影像处理的模糊些,但在眼尖的全国观众面前,依然是十分刺眼的赤裸裸抄袭。
还是赵丽蓉奶奶精辟——宫廷玉液酒,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兑上那个白开水。
还有,为了凸显战争场面的残酷和惊心动魄,还特别用特效把枪弹的轨迹给显示出来了。
在乘竹筏过江一段,枪声密集,子弹都拖着亮光,如彗星一般笔直的奔向目标。
这画面很直观,很能唬人,但也很扯淡,估计特效团队和导演以为自己在玩魂斗罗或者是在拍中国版的《星球大战》,大家伙都用的是激光枪;又或者是受国内蹩脚的魔幻片毒害太深,让中日两军各显神通用魔法隔江大战。
大白天的,显示什么红彤彤的弹道。
当年军训打靶,阴霾灰暗的天气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哪个妖人打出来的子弹能发红光。
虽说弹飞可见,但实际整体上却并无特别的视觉震撼力。
和许多著名的战役一样,两次入缅作战也都是十分残酷的。
以后来远征军反攻日军的松山一役为例,当时远征军投入6万装备精良的军队,耗时4个月,以阵亡八千余人的代价,才拿下一座小小的松山。
此役后,原本树木繁茂的松山上只剩下两颗活着的树了。
这样残酷的战事,激光枪大战是不足以表达的。
细节上也问题多多,已经有人在网上指出该剧中远征军的着装和武器等都与史实不符。
虽说战争剧在细节上难免出现与事实不符的细节,但有关人物着装和装备这些实在是拍战争剧所必须首先搞清楚的基本问题。
特别是那所谓的缅甸热带丛林,其实不过是中国北方的树林罢了,哪有一点热带丛林的恐怖,要是热带丛林是这样的,数万远征军士兵也不会命丧野人山了。
前面已经说过,该剧叙事能力明显不行,罗嗦的对白和旁白其实都是用来弥补叙事能力不足的缺陷的,整个剧情也拖沓的不行(每集的首播费用可是天价,集数多才好赚钞票)。
迷龙路遇美女要讨为老婆,硬生生的用了近两集的长度,在剧中也显示为半天的时间。
可是剧情明明是日军当时就在后面狂追,枪炮声可闻,但以前多号逃命的炮灰还是为了一对亡命鸳鸯在地上闲坐着看笑话,似乎真的忘记了逃命,忘记了生死。
一直吼着“回家不积极,脑袋有问题”的团长脑袋似乎真的出了问题,为了二人在大肆挥霍着宝贵的逃命时间。
虞啸卿审问龙文章一节,一个简单的情节竟然也花费了一集多的时间。
一干人等在那拼命的扯淡,让龙文章跳大神,跳了N久之后又突然声称他侮辱了自己最崇拜的屈原,然后勃然大怒。
哎,这大神可是你强迫人家跳的哎。
剧情如此,不是罗嗦拖沓又能是什么呢。
四、结语国产战争题材的影视作品中那种我军战士个个都是勇猛坚贞,关键时刻都是手举炸药包高喊同志们勇敢的进攻的口号,或者中弹将死躺在老班长怀里还挣扎着上交党费。
这样的套路看了几十年实在腻歪,在接触到一些国外的战争题材影视作品后也都慢慢发现国产剧中那些情节大都是虚假的。
于是,《团长》一出现,大家伙都像荡秋千似的,立马从一个极端荡到另一个极端,以为战场上的兵都是怕死的,都是萎靡的,都是玩世不恭的,都是参透生死如佛陀般深沉的。
稍加反对,就认为对方是中国产战争片的毒太深,或者说是不关注底层,没有人性,搞得跟西方大学里的左派似的不关注底层和少数就是政治不正确。
还有些人和本人一样,一开始对此片期待甚高,就先入为主的称这是不伟大的片子。
即使能感觉到不对味,也慢慢说服自己是自己的欣赏水平有问题。
大片啊,大片啊,其实就是皇帝的新装。
该剧名为《我的团长我的团》,想想也是,它的确是编剧兰小龙和导演康洪雷两个人的——“梦游的团长呓语的团”
十集弃。突突突,太多战争动作戏,让人心烦,这不是电视剧的节奏。强制多角色多线叙事,独白也失去了《士兵突击》的魅力。既想依托于史实,又想展现编剧的创作技术突破,最后的结果是两边不靠,非常不真诚。荒山野岭路遇下葬女子简直是灾难,让人想起白骨精。
再也找不到和这部剧一样的了。所以重复着重复着看,但从不厌烦!
看了23集,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剧情拖沓,言之无物,很多地方颇有点无中生有,生拉硬拽,硬拗出40分钟一集的感觉。制片成本也是低的发指,打仗不舍得埋炸药,特效基本都是五毛钱。非要说,真是可惜了这帮演员,真的不容易,每天都脏不拉几,苍蝇蚊子,估计自己都嫌自己臭。9.5的分数以我看过的23集来说,实在是虚高了,大大消磨了我对国产电视剧原本就不多的耐心。
现在才看完这部久仰大名的剧。看到一句话,忍不住想流泪:“只有埋葬他们的尘土,才记得,这些英雄,他们曾经来过。”
1-2集决定了我对它的印象很不友好
当年大学的时候,一听到孟烦了那一口别扭的京片子就烦,也觉得龙文章的表演太过火,而且动不动就狂唠,好像每个人都是炮灰中的苏格拉底,真实的战场哪那么多废话,真实的炮灰哪有那么好的口才,编剧自嗨过度了吧!于是,看到他们渡江回城后就弃了。这几年,这部剧越来越被神化,就像阿城编剧的贞观之治(也是话痨剧),但我还是看不下去。并非是残酷的现实让人无法直视,而是在这种残酷中,那些所谓的真实还是不够真实,还是做作。尤其是在面对色厉内荏的虞啸卿,面对那些铁石心肠的上峰,人们的表现简直就是圣人,我看不下去。英雄不朽,但这部片子更深的意图难道是弘扬那些赤色小队且黑国民党?
豆瓣评分这么高!看了几次,没看进去。剧荒又翻出来想看看,还是没看进去
249写出士兵突击不算牛逼,但他又写出了《我的团长我的团》,集体主义崇高低陋的辩识,战争的解构和直面,同袍之情和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的民族性,士兵个体在战役里复杂的牺牲……妈的兰晓龙你是当代鲁迅啊!
我看了好多次都看不进去,真的比士兵突击难看好多
看了一集不到,眼泪就下来了。
我确实看不下去,本来以为就前面几集不好看,没想到后面还是这,真的没办法喜欢这所谓的神剧
慕名而来大失所望,节奏太拖了,拖到无法忍受,拖到四十多集其实什么剧情都没有,拖到故事严重不合理,鬼子追屁股上了你们还有空扯淡那些哲学问题?后半段的战斗场面low到神剧档次,鬼子一个个站着不动当靶子让你一枪一个小朋友?沙盘模拟进攻一段尬到死,攻的莫名其妙守的乱七八糟。扯了好几集进攻计划战术,也没扯出个所以然,除了钻甬道再有任何“奇谋”吗?况且钻甬道也完全谈不上神来之笔。人物刻画确实丰满,但张译段奕宏实在用力过度,作的一匹。迷龙、副团长、两个女性角色的表演很好,恰到好处,豆包李晨兽医以及王迅等人都挺出彩。对人性的挖掘确实很深刻,但是表现手法太矫情,导演要是真有能力,就会把这些哲理巧妙的不动声色的融进剧情,而不是这么每五分钟一次矫情的高谈阔论。总的来说,是部“不一样”的剧,但并不是非常杰出的剧。
最近二刷了一遍。开头抄袭《珍珠港》的特效,整部剧基本都是在胡编乱造,把真实历史上没有参加过远征印缅的川军团加进去,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意淫。这么高的分基本都是那些捧臭脚的人吹出来的,从中可以看出现在的社会环境是多么的可悲
战争剧中的巅峰之作,唯一一部差点泪目的电视剧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在战争中,英雄们的坚毅。其实从古至今没有人不怕死,英雄就是在死亡面前的不退缩,就是这样一群成长起来的英雄,在看到他们一个个又被毁灭时的不甘!他们就是这样嬉笑打闹的炮灰团,但是在关键时刻并不比精英团差,打闹是为了掩饰恐惧
如果这部剧压缩到20多集的话,一定是部好剧,一位朋友跟我说过国内电视剧多拍一集就多赚多少钱,我只能苦笑了
情绪永远都在饱胀的崩溃中.我知道,这就是战争.可是看着我累啊.你嗓子不疼,我耳朵受不了啊.
怎么说呢,有点务虚了。务虚是没有那么震撼的,反而有点矫情。我不太认同战争片务虚。
论写剧只服兰晓龙。虽然有点晚,幸好没错过。
9集弃。实在是,太难看了。
2.5星 过誉 剪辑冗余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