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满江》张律 2010🖊️极其“张律”的长镜头,单一稳定的色调🖊️奇少的台词,“书生气”的叙事节奏🖊️同样无声的呐喊,同样饥饿的国度,光芒四射的家族。
豆·满江,图·门·江。
🎈姐姐,姐姐,姐姐…… 豆腐,豆腐,豆腐…… 昌浩,昌浩,昌浩……🎈昌浩:其他孩子都去哪儿了?
郑真:大家去了中国内地了,今年冬天就在中国生活了。
昌浩:你是怎么想的?
郑真:不饿肚子就行。
🎈昌浩:爸爸,🇰🇵那边真的有很多人ES吗?
爸爸:这种事小孩子不用知道。
中国图们江,朝鲜的豆满江,所指的都是这条中朝边境河,张律所要记录的并不是这个边陲小镇的日常,而是在这里朝鲜脱北者与中国朝鲜族之间的复杂又微妙情感联系,既有同族同语言体系的天然认同感,但是由于存在差异意识形态的身份背景,中国朝鲜族对脱北者又不是完全接纳,冲突连连的矛盾与几乎停滞的小镇生活放在同一个环境里此起彼伏。
敏感沉重的主题下是对人性的精致勾勒,生活就像豆满江冰封破冰一样,虽有起伏但仍一往无前的流动。
哪裡是天堂,哪裡是地獄。
無需自吹自擂,只需要放開邊界,腳步會給出正確答案。
張律的2010年電影《豆滿江》,講述的是一名12歲,朝鮮脫北少年昌浩的故事。
他帶著啞巴姐姐和年邁的爺爺,艱難地生活在中朝邊界,中國境內的小村莊。
昌浩的父親為了救姐姐,而在豆滿江中溺亡,而母親則遠在韓國打工。
故事圍繞昌浩與另一名,熱愛足球的朝鮮少年鄭真的友誼展開,兩人跨越了國界和身份的限制,彼此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這部電影,透過冷冽的自然景觀、角色的困境與掙扎,表達了邊境居民,面對國家分隔,和身份認同危機的無奈與矛盾。
張律以簡約的手法,展現了脫北者及邊境居民的生活和人性張力,讓觀眾深刻體會到中朝邊境,這條界河上的冷酷現實和人情暖意。
#豆滿江豆滿江,這條河是中朝邊界的天然分隔,北朝鮮稱之為豆滿江,中國則稱為圖們江。
這條界河見證了,朝鮮半島的歷史變遷和民族分離,是許多北韓人嘗試逃離的關鍵通道。
豆满江 (2010)8.12010 / 韩国 中国大陆 法国 / 剧情 / 张律 / 崔健 尹兰
2021年5月22日,“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逝世,享年91岁。
这一天全世界为之哀悼,国内外人民全体感恩他对解决全球粮食危机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袁隆平院士遗像尽管如此,这里边也有很多滥竽充数者,比如,某些明星对袁老的贡献就没太大感触,随便发文敷衍,居然把国士无双写成“国土无双”,令人愤慨。
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这类人对饥荒没啥概念。
多位明星敷衍发文这不仅让我联想到前段时间某真人秀中一明星竟埋怨每人每天650块伙食费太少,声称自己不能不吃肉蛋奶,如此无知矫情真有种“何不食肉糜”的讽刺感。
明星嫌每天650块伙食费不够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应该好好学学历史,对“饥荒”、“粮食”有起码的认知。
在此,推荐一部和饥荒有关的电影《豆满江》,看完后会深切体会到吃饱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豆满江》海报历史背景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恰好是袁隆平先生研制并推广杂交水稻硕果累累的阶段,同时,却也是北朝鲜人民不堪回首的“寒冬”,这期间朝鲜爆发了空前的大饥荒,据外界估算约有24万至48万朝鲜民众因饥饿或营养不良而死。
为摆脱饥饿,很多脱北逃荒者偷渡到我国延边地区,寻找食物,以谋生路。
《豆满江》的故事便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
豆满江(图们江)所谓“豆满江”乃是延边地区的一条中朝边界线,我国又称之为图们江。
江水两岸一边住的是我国朝鲜族人民,另一边住的是北朝鲜人民。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朝鲜族是由朝鲜半岛陆续迁入定居东北的跨界民族,所以,两岸民众之间在语言、文化方面具有非常微妙的联系。
基于这种联系,当饥荒爆发,面对大批偷渡入境、前来投奔的脱北逃荒者,朝鲜族人民在理性与情感之间做着艰难抉择。
电影《豆满江》讲得便是朝鲜族人民冒险收留脱北逃荒者所发生的一段平凡无奇,却又非常深刻的小故事。
以微观视角来拍时代苦难绝大多数灾难片都用宏观视角来拍时代苦难,譬如,《温故1942》就拍得非常“大”。
而《豆满江》则拍得非常“小”,这种“小”体现在三方面:一、地点“小”。
故事发生在我国图们江(豆满江)畔一个不起眼的朝鲜族聚居村——吉林省图们市江沿乡新田村,如果电影不提,恐怕很多人都不知这个地方。
电影中的边境小村庄二、人物“小”。
主人公是村里最普通的一家朝鲜族人,家庭成员分别是爷爷、孙子和孙女。
由于孩子的父亲在豆满江洪灾中丧命,母亲为养家远去韩国打工,所以,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主人公一家人三、故事“小”。
整个故事没有波澜壮阔的情节,只讲祖孙三人收留、救助脱北逃荒者的日常琐碎。
就是这么一个“小”故事,朝鲜族导演张律却拍出了三重质感:“饥荒的残酷”、“复杂的人性”以及“对朝鲜这个民族的怅叹”。
影片荣获第6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水晶熊奖-特别提及-青少年电影-最佳影片奖——他是怎么做到的?
导演张律下面就来分析一下:饥荒的残酷《豆满江》没用一帧镜头去展现饿殍遍野的场面,更没着力渲染饥饿的状态,但却不妨碍让观众去感受饥荒的残酷。
做到这点:一方面,在于以阴沉的冬天为背景,拍出了一种深深的压抑感,比如,电影开幕就用两分钟左右的空镜展现白雪苍茫、灰暗压抑的豆满江,从构图上给观众平添一份苍凉之感,同时也奠定了全片的基调。
开篇压抑的空镜另一方面,导演用冷静克制的镜头语言,通过村民对“对岸饿死人”这件事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态度,间接地使我们意识到对岸灾荒的严重性,其中,有几个片段印象深刻:片段一:戍边战士冷静而娴熟地将横陈在豆满江上被冻饿而死的逃荒者尸体拖上岸;
江上横陈的尸体片段二:某个孩子因饥饿在走路过程中突然死掉,而其他孩子对此习以为常;
突然饿死的小孩片段三:一个叫郑真的脱北逃荒者偷渡过江,来主人公家蹭饭,临别前请求把食物带一份给自己的弟弟。
过了不久他又来蹭饭,主人公问他要不要将食物带一份给弟弟,结果,郑真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弟弟已经饿死了。
男孩弟弟不幸饿死这些日常片段在不动声色中爆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悲剧张力,带给观众更深更持久的震撼。
复杂的人性灾难状态下人性的崩坏是绝大多数导演热衷表达的主题,但《豆满江》的导演却提供了不一样的思考方式——灾难是否必然导致人性之恶?
导演通过几个人物不同的行事风格来表达自己的观点。
1、某脱北逃荒男子:看去道貌岸然,实则内心龌龊某脱北逃荒男子来主人公家蹭饭,先是文质彬彬,而后却得寸进尺,趁祖孙不在家,强暴姐姐。
道貌岸然、恩将仇报的脱北逃荒男子2、脱北逃荒男孩:被误解被打,却为一饭之恩信守承诺男孩郑真受主人公一饭之恩,答应帮他踢足球,尽管后来遭到主人公误解,甚至被打,但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依然信守承诺。
铭记一饭之恩,信守承诺的小男孩3、村长: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却跟人搞破鞋村长作为村民的领导,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个正人君子,但背地里却与第三者偷情。
人前正人君子,人后搞破鞋的村长4、无业青年:有劳动能力,却混吃等死村里有无业青年,每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经常赊账不给。
有劳动能力,却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这几个人物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是一种“对仗”关系,将“1”和“3”、“2”和“4”相比较,不难发现:人性沦丧并非灾难所引发,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都有善者,也都有混蛋。
除此之外,导演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善恶进行批判,更多是描写一种无奈:戍边战士阻止脱北逃荒者入境是为了遵守国际法,维护治安;有些村民出于同情偷偷接纳脱北逃荒者是基于族群间的关照;脱北逃荒者偷东西是为了充饥,有些村民殴打脱北逃荒者是因为他们扰乱了村里的治安……善善恶恶,是是非非,善中有恶,是中有非,共同组成了这场饥荒背景下混沌的人间。
导演用客观的视角审视复杂的人性,使影片的思想深度超越了一般的灾难片。
对朝鲜这个民族的怅叹从历史上看,朝鲜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曾被日本殖民统治长达35年,而在二战之后,又被迫分成韩国与朝鲜两个国家。
而为了躲避饥荒、灾祸、殖民,从唐朝时起,便有大批朝鲜祖辈移民到我国定居,最终在近代形成了我国内部的朝鲜族。
这就使朝鲜这个民族分成三拨,在不同地域生根发芽,并随着历史的变迁而渐渐疏远。
比如,现在的韩国与北朝鲜除了说同样的语言外,已经基本异化,不会再有亲密的情感关联。
张律作为一名朝鲜族导演,对朝鲜这个民族的历史充满悲悯与怅叹。
在这部电影中,他将不同朝鲜族群间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割裂感表现出来。
同时,通过潜台词展现了三拨朝鲜族群不同的生活状态:北朝鲜(饥荒动荡),我国朝鲜族(安稳太平),韩国人(在资本社会的高压下挣扎)。
影片最后,导演运用超现实的手法:设计了一座桥以及一个往回走的老人的画面来表达对民族文化的寻根。
而历史的车轮却在滚滚向前,此身安处即吾家,所有的所有到最后都化为一声怅叹罢了。
结局部分的超现实画面看完这部电影,在对饥饿有了新认识的同时,也会由衷感激国家及袁隆平院士对解决我国人民温饱问题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前段时间看影星吴孟达的一段采访颇有感触:访问者问名利双收的达叔现在还有什么所求?
年近古稀的达叔回答:到现在还哪里想什么名利,要赚多少钱,能有一碗“安乐茶饭”,足矣!
奈何世人总是拼命去追求奢华之物,却总是忘记最平凡、最简单的幸福。
最后,感谢袁隆平先生带给我们“吃饱饭”的幸福,祝您一路走好……
电影《豆满江》描述了从朝鲜偷渡图们江来到中国边境小村庄(吉林省图们市江沿乡新田村)的少年脱北者的故事。
豆满江,在中国被称为图们江,位于中朝边界。
影片主人公是12岁的少年昌浩,他有个哑巴姐姐顺熙、年迈的爷爷以及远在韩国挣钱的母亲,父亲则在当年为救落水的姐姐而在豆满江里丧生。
昌浩与一位过河而来的热爱足球的朝鲜少年郑真成了朋友。
《豆满江》无疑是“以小见大”的影视佳作。
影片巧妙地将焦点汇聚在我们身边熟悉却常被忽视的环境之中,深入挖掘了原著民与新来的朝鲜难民之间复杂微妙的矛盾冲突。
这不仅是对朝鲜族生活状态的一次真实写照,更是对朝鲜半岛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历史与现实联系的深刻反思。
影片中的矛盾点,简而言之,就是想帮助对方却又不愿承担损失的心理挣扎。
血缘与实际利益,这两者之间的权衡与抉择,构成了影片情感张力的核心。
当矛盾逐渐升级,人们或许会选择维护眼前的实际利益,而暂时抛却血缘的羁绊;但最终,影片以人性的觉醒与良心的胜利作为落脚点,传递出舍身取义的崇高精神。
选择在韩国发布这部电影,无疑是一次精准的市场定位。
它准确地捕捉到了韩国观众对于这一题材的情感共鸣与关注焦点,体现出了制片方对客户需求与市场研究的深刻洞察。
虽然汉族观众可能难以完全理解朝鲜族那种复杂而微妙的情感状态,但这并不妨碍《豆满江》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主题,吸引对朝鲜文化感兴趣的观众群体。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从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入手,逐步铺陈开去,最终揭示出友情、爱情以及人性善恶之间的宏大主题。
这种“以小见大”的叙事手法,不仅让人耳目一新,更能够引导观众去反思自己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种种困境与矛盾。
特别是那个告密的小孩,他的转变过程充满了复杂性与真实感,让人不禁陷入对人性的深思。
总的来说,《豆满江》是一部值得细细品味的影片。
它以其独特的视角、深刻的主题和精湛的叙事技巧,成功地将观众带入了一个充满矛盾与反思的世界。
或许,在观看的过程中,我们也能找到自己生活中的那些“最终的矛盾点”,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这个世界。
2016年釜山国际电影节的开幕片《春梦》(A Quiet Dream,2016)中,三名成天混迹于首尔市区“水色洞”老街区的“失败者”庭凡、益准和钟彬(年轻一代的韩国男性导演朴庭凡、梁益准和尹钟彬各自用本名演出)无一例外地拜倒在女主角艺璃(韩艺璃扮演)裙下──这个三人组经常聚在艺璃经营的一间名为“故乡酒幕”的小酒吧里消耗酒精与时光,并偶尔在和艺璃的嬉笑怒骂中反省自己一塌糊涂的生活。
作为中国朝鲜族导演张律的第九部剧情片,虽题名为《春梦》,作品只是散漫地点缀着浪漫的前情与后续(如庭凡与前女友的重聚),却并没有执著于对主角们的爱情生活一探究竟。
黑白画面所带出的淡淡感伤与怀念,总是未及积累、爆发为某种有指向的情绪,就已被三人的插科打诨冲淡、覆盖。
同时,片中大量的镜像(如镜子的出现)与主客观镜头的自由切换不断拉扯、分离并重新组合着影片看似即兴生成的日常段落,由此生出另外的时空,暧昧地与水色洞驳杂的都市空间互相对应,混淆着观众对作品的现实主义体验,让人人都仿若做了一场久久无法被遗忘的大梦一般欲罢不能。
如果可以尝试为张律的创作分期,也许我们可以将他2012年移居韩国首尔作为分野,从两个阶段来审视他在延边、北京(他的家人生活的地方)与首尔之间跨地移动的创作轨迹。
张律生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并在此成长,他的祖父辈与母亲都是在上世纪初(分别是在1919年与20世纪30年代)从朝鲜半岛(庆尚北道,如今属韩国的东南部地区)迁徙到如今中国东北境内的朝鲜族移民。
张律曾经在延边大学教授中文,在80年代后期来到北京。
2000年,他自筹资金,在对电影拍摄、执导的认识完全为零的基础上,靠一班电影学院的学生支持,在北京郊区取景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短片《11岁》(Eleven),并随即凭借这部对白几乎为零的胶片作品进入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短片开篇,是寒冷季节中一对貌似父子的陌生人来到某处毫无生气的工业区。
看来内向沉默的“儿子”找到一群伙伴踢足球,却被大家孤立,末了只能独自一人踢着看不见的足球玩耍。
在极简的现代主义配乐渲染下,片末是“父亲”坐在室外的藤椅上打盹的镜头,让人不由得质疑这究竟是父子的故事,还是已经孤独长大的“他”,在做有关自己童年的诡异的梦。
从2003年张律的首部长片《唐诗》(Tang Poetry)开始,导演就与韩国制作方合作。
到了他的第二部剧情长片《芒种》(Grain in Ear,2005),张律开始将镜头对准(延边)朝鲜族的平凡人物与日常生活。
除了《重庆》(Chongqing,2008),此后完成的影片对白大多以朝鲜语为主,而他的拍摄轨迹也从延边延伸到了蒙古和韩国境内[如2008年的《里里》(Lri)]。
《春梦》和《庆州》(Gyeongju,2014)以及张律从短片发展而来的《胶片时代的爱情》(Love and …,2015)一样,都可以被看作是他于2012年移居首尔之后在韩国当代社会文化的语境内,从文艺小品的样式入手所展开的新探索。
不过较之《庆州》,在《春梦》中,张律似乎更有意识地通过几名徘徊在首尔边缘街区的边缘人的故事,来继续思考他自身(作为有在中国、韩国社会生活经验的朝鲜族人)与电影创作在多重国家、民族、身份政治的话语之间的定位,和他从这些话语的交汇边缘开辟美学与政治空间的可能性。
《春梦》中,庭凡是一名脱北者,因为长期被工厂老板拖欠工资,每天例行公事地为讨要薪酬而在老板的轿车前鞠躬。
而艺璃作为韩国父亲与中国朝鲜族人母亲的私生子,在中学时代就来首尔与父亲重聚……好景不长,艺璃的父亲很快就患上重病,每天只能如植物人一般瘫坐于轮椅上,需要她的独力看护。
在艺璃用汉语吟诵李白《静夜思》的同时,她手边的一册小说正是韩国作家安寿吉的《北间岛》(1959―1967)。
这本尚未有华语译本的长篇小说,讲述的是朝鲜族移民在日本殖民时期的“满洲”统治下在“间岛”(彼时图们江以北朝鲜族聚居地的名称)的生活。
如果说《春梦》所着眼的是离散的主体“越境”之后的人生的话,张律在2012年以前的三部作品,即剧情片《沙漠之梦》(Desert Dream,2008)、《豆满江》(Dooman River,又译《图们江》,2010),以及他在移居首尔之后完成的首部纪录长片《风景》(Scenery,2013),更是集中地在流动性(mobilities)与地域性(localities)的框架下,从“边界/边境”出发,去重新思考有关“故乡”“身份”和“归属感”的问题,为我们研究中国独立电影(Chinese independent cinema)或是朝鲜语离散电影(Korean diaspora cinema)的身份、流动性与地域性,以及规模关系(scale relations)等提供了新的角度。
虽然张律从未特意命名,这里我想暂时将这三部作品称为“越境三部作”。
《沙漠之梦》于蒙古实景拍摄,它还有一个蒙古语片名叫做“Hyazgar”,据说这个单词特指沙漠与植被的边界。
片中的男主角杭盖与妻女一同住在远离城市的蒙古包中,他自己成天忙于在沙漠边缘种植树苗。
当杭盖得知妻子要带有听力障碍的女儿去城里看病时,决意独自一人留在蒙古包中,继续对抗沙漠化的西西弗斯般的努力。
此时一对穿越戈壁沙漠经蒙古逃离朝鲜的脱北者母子崔顺姬与昌浩到访,并请求他收留。
影片虽以脱北者为主人公,也偶有出现边界巡逻的坦克的画面,片中对顺姬母子的逃离过程只是一带而过,并无意渲染脱北者的惨况,或从宏观的地缘政治角度讨论边界局势。
不过,看陌生人的到来是如何打破某种封闭的平衡关系,似乎是张律自处女作短片《11岁》就开始迷恋的叙事主题。
在无名的蒙古一隅,杭盖与两位客人虽然语言不通,却总能够通过手势、歌曲、绘画甚至是沉默相互交流,并临时地结成一种类似于家庭的同盟。
当杭盖去乌兰巴托的现代住宅区寻找妻女时,他让朝鲜母子看护自己的蒙古包,自己却骑着白马迷失在乌兰巴托的都市风景中,不知身归何处。
在这部作品中,张律将自己对政治难民(脱北者)流离失所境遇的关注,与亚洲语境下现代主体在都市化进程中所造成的身份错位、归属感的丧失并置,令“脱北者”不再仅被当作地缘政治博弈的抽象议题来讨论,而能够在与其他的亚洲地点(place)的跨国、跨境关联中,重新被赋予政治与美学的可能。
同时,这部以“蒙古族”入题的作品,也让人联想到在2007年与张律的影片一同进入柏林影展竞赛单元的金熊奖作品《图雅的婚事》(Tuya’s Marriage,2006)。
尽管在《图雅》中,包括余男在内的所有演员说的都是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蒙古语(歌曲)也只是作为模糊的文化背景出现,我们也许不应该仅仅从二元的身份政治(汉族或少数民族)出发来阐释作者性和他们在作品中的身份表达,因为《图雅》也通过一名倔强的女性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寻找可靠的男子和自己一同照顾已经瘫痪的丈夫的故事,以某种跨地性(尽管只是在中国境内)的视角来观察所谓中国中心以外的人群、他们的共同体与生活方式在都市化和现代化面前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某种程度上,这种对“迷失”的思考与《沙漠之梦》殊途同归。
张律认为《豆满江》是他一生最想完成的作品。
影片在延边一个靠近中朝边境的村庄拍摄,除了略有表演经验的几位本地舞台演员,全片几乎都是毫无任何影视演出经验的村民们的本色出演。
影片的故事并不复杂:昌浩的母亲在韩国打工,他在这座东北的小村庄和爷爷还有因年少时的事故而失音的姐姐一起生活。
冬天的时候,他认识了为获得食物而从图们江对岸涉险而来的朝鲜少年郑真,并成为好友。
当这个小村庄发现河对岸的不速之客已经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困扰时,昌浩的姐姐意外被他们一家热心救助的朝鲜难民侮辱,于是昌浩决心展开报复……接近片末,因为其他小伙伴告密,郑真被警察带走,目睹一切的昌浩央求放人无果,他最终爬上废屋的顶层纵身一跃。
他的自杀或许是村民对逐渐变得疯狂的“邻居”所作出的无怨无悔的宣告,但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强烈的情感爆发,是当昌浩发现自己终究无法和冒险跨越国界赴约的郑真结成任何基于情感或者是身份的同盟时,用自己的身体所宣泄的绝望、不满与愤怒。
然而在这部作品中,张律对边界的探索并不止于昌浩决绝的一跳,还有片中始终无法实现的返乡之旅。
片中有一位貌似已经患上老年痴呆症的白发老妇人,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年轻人回忆自己年幼的时候,是如何牵着大人的手,越过图们江上的大桥,来到如今的延边境内。
她的讲述让人想起侯孝贤《童年往事》中在台湾乡下总是带着包裹想要沿着铁路返回广东的奶奶,同时也是张律对自己家族史的感伤投射。
片末字幕的段落是一个画面开阔的远景长镜头:冰雪覆盖的图们江上有一座幻象一般的大桥,上面有一个移动极其缓慢的小黑点,似乎是那位总是在寻找回家的路的老妇人。
对张律而言,讲述图们江两岸、三地(包括昌浩的妈妈和其他村民们,都在韩国打工)的越境者以及界河、边界村落的故事,并不是为了歌颂离散人群的同根同源,相反正是为了质询任何本质化意义上的、同一化的“祖国”,或“民族归属”。
有心人会注意到,在驳杂的中国独立电影创作中,近年有不少少数民族题材的佳作在世界影展受到瞩目──例如李睿珺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River Road,2014)是裕固族少年的骆驼之旅,或是王学博与宁夏回族社群有关的作品《清水里的刀子》(Knife in the Clear Water,2016)。
如果去思考张律的作品是如何与(由大量非少数民族导演构成的)中国独立电影的话语和实践对话的话,我们的落脚点似乎应当在于观察《豆满江》是如何以“边界”(包括如《豆满江》中的界河、边界村落等)去构建某种“从地点出发的想象”(place-based imagination),用朝鲜族的社群、他们的语言与故事去延伸和改写中国独立电影的地域想象,并去批判性地审视独立创作中本已存在的汉族中心话语。
《豆满江》完成之后本已无意执导新作的张律,2013年应韩国全州国际电影节“三人三色”(Jeonju Digital Project)的数码短片单元之邀,拍摄了一部以在首尔周边生活、工作的外籍劳工为主体的纪录片,名为《在那边》(Over There),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为纪录长片《风景》。
作为张律的第一次纪录片尝试,这部作品也标志着他将跨地域的视角从中国延边、朝鲜以及韩国三个朝鲜语族群互相交会的边界,转移到了生活在韩国社会边缘的流动人群。
按照导演的说法,所谓“风景”,也就是街道上陌生人的聚合。
《风景》一方面以大量静止机位的长镜头搜集并并置了首尔及其周边的都会空间中驳杂而毫无特色的“非地方”(non-place):外籍劳工们的工作空间(如车间、办公室、温室、屠宰场等),私人空间(宿舍与家),集会与社交的空间(如教堂聚会、礼拜堂、市场和少数民族聚居区等),还有机场和车站这样中转交通与移动的节点。
另外一方面,作品采取貌似常规的采访对谈方式,以工人们工作或休息的空间为背景,邀请他们面对摄像镜头侃侃而谈。
然而,对话的主题却是关于每个人在异乡最难忘的一场梦境。
如果说“说话的脑袋”(talking heads)这种纪录风格以景框刻意强调了被访者受限的空间性,让人联想到韩国社会对外来劳工和移民的限制,以及普通民众对外籍劳工的刻板印象的话,“说梦”作为机制则调动了受访者去进行叙述与表演,混淆了现实与虚构、个人与集体的分野,也让受访者和观众有可能去想象异类的时间性、地点与经验。
也许并不令人惊讶的是,《风景》中,很多工人的梦境都与故乡以及自己的家族、朋友和爱人有关,有时这些梦境也和他们在异乡的抱负相互对应、重叠。
这种纪录片方法清楚地表明,在个人身份构建中,“地点”是随着主体流动的,它是不断被重构的身体性的经验;而“边界”也是如此伴随离散主体疼痛生长的事物──这对片中的受访者而言如此,大概对张律亦然。
尽管这部纪录片并没有从行动主义的角度抗议全球资本制度下的跨国劳工状态,也没有刻意渲染移民和外籍劳动者在异乡漂泊奋斗的苦境让多愁善感的(但很可能是屈尊俯就的)观众掬一把同情泪,《风景》以“说梦”为方法去聚焦受访者的日常经验与感受,却赋予了同一化、僵硬、疏离的都市风景某种柔软但并不廉价的内核,并如此突破甚至颠覆了纪录片题材与政治性关联的窠臼。
或许也正因为对这种“说梦”的实践心有灵犀,作为观众的我们才能更好地把握《庆州》《胶片时代的爱情》与《春梦》中的层层梦境,就算迷失,但总可以再返回。
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文转自:论·谈之“那边的风景”--马然 侵删
当昌浩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姐姐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
医生出来跟爷爷说,你不是说她是哑巴吗?
搞错了吧?
姐姐很美,很善良。
那个脱北者吃饱喝足之后,听到她打开的电视机里传来了“金将军永远在我们心中”的声音,跑过来痛哭流涕,颓然跪下,脸因为喝了半瓶酒而变得通红。
姐姐过去拉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
他的头转了过来,眼睛放光,停了几秒后猛然扑了过去。
这是整个片子中最让人不适的片段。
昌浩跳下去的原因,是因为从朝鲜跑过来的男孩要被警察带走,无法帮他们村的球队参加比赛。
两年没有赢过球,这大概是昌浩心中最在意的事情,甚至不惜从房顶上跳下,尽管这也不能阻止那个男孩被带走。
警察的到来,是接到了另一个男孩的举报,那是昌浩的好朋友。
忘了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爸爸在村子里开杂货店,有一台货车,时不时会在货车里带一些朝鲜人过来,给他们一些衣服,让他们远离那个饥荒的国度。
这当然是非法的,于是最后他被警察带走了。
从江那边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村子里有人羊丢了,有人挂在屋外的明太鱼没了,但最让孩子们愤怒的还是亲人们因为这些人而受到的伤害。
昌浩拿着棒子走到江边,给爬上岸来的人一头一棒,他们闷声倒下。
废弃的房子里有一些逃过来的小孩,这边的孩子会给他们东西吃,带他们踢球,昌浩和郑真便是这么认识的。
但在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招待他们的便变成了砖头和木棒。
然而,昌浩和郑真的友谊并没有破裂。
人性的善念是如此复杂,却又如此顺理成章。
电影的情节发生在一个很小的村庄,折射出来的却是两个仅有一江之隔却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量剧透】未去延边之前,中国的朝鲜族在本人印象中是一个很模糊的形象,以为他们有着很多同韩国相同的习俗,相同的饮食习惯,都唱着阿里郎,都说着朝鲜语,对韩国有着向往。
尔后与当时的友人论及这一群体的认同感,听其讲起,08奥运年之时,在自治州的朝鲜族,纷纷插上了中国的国旗,满是自豪感,背后是一种自发的,对国家的认同感。
最初的认知,可谓模糊而又复杂,而事实上,这个群体的历史和情感变迁,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由清代开始,便陆续有朝鲜人越境进入中国,在那里开垦耕作。
清兵对这些越境者多有驱逐,也将其耕田捣毁。
但成效并不大。
很多越境者采取了“朝耕暮归”“令紧暂退”等办法,躲避清兵。
最终以这样开垦田地的方式,慢慢的进入中国,最终扎根于此。
延边自治州的人口结构,揭示着汉人和朝鲜族来到此地时的迁徙路线。
朝鲜族多是生活在自治州南部,而汉族则集中在北部。
【延吉】如果不到延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中国有一个地方是汉字与朝鲜文并行的,这样的组合体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未曾到过延吉,也不会想到东北有一个地方的文化和饮食,是以朝鲜族为主体。
这里东北的痕迹很淡,正如友人所言“你来的地方是延吉”。
在延吉,更多地是看到韩国和朝鲜文化对这个城市的影响,它看起来如此繁荣,灯红酒绿,有人更将延吉称之为小香港。
有当地的出租车师傅讲,很多朝鲜族人,也许一年有十个月在韩国打工,两个月在国内,但是在国内的那两个月,纵情愉悦,可能花去一半的收入,甚至个别人可能带着债务离开延吉,继续韩国的打工生活。
其描述虚实几分暂且不论,但即使延吉本身是一个旅游城市,其服务业的发达景象也显得尤为突出。
客官,您准备选哪家就餐?
(图片来自网络)【图们】延吉停留数日后,辗转图们。
那是一个在关内大约只能划为区县的地方,但因其与朝鲜南阳市隔江相望,基于外交对等的原则,也被设置为“市”,即图们市。
当地人称图们通常为土门。
“土门”在满语中有“万”之意,图们江即为万水之源的意思。
但后因一些历史原因,土门被改为今下并无特殊含义的图们。
据称,图们江曾是中国内河,但后因李氏朝鲜向北扩张,逐渐形成了今天隔江相望的局面。
图们是一座极其宁静安适的地方,总人口约三万人,平日留于此地的多为老人和孩子,青壮年多在外工作。
友人曾笑言“此地晚八点即无红绿灯,因为没必要使用了”。
图们山清水秀,因当地没有工业,对岸的南阳市也无工业,只要这里放晴,就可以看到湛蓝纯净的天空。
然而正因为这样的安宁和纯净,当我们遥望对岸时,想到隔江的彼岸,便是完全不同于此岸的世界,由衷觉得荒诞和感慨。
这也是《豆满江》的故事背景。
我未能查到影片中的江沿,不知此地是否真实存在,亦或改换名称,但影片中寒风凌冽的雪季,将图们江冰封,打破彼岸与此岸的界限,对岸的人借由冰面逃来中国却是真的。
此外,因图们的特殊地理位置,这里也是韩国游客的聚集点。
图们江畔的游船、图们江广场的咖啡馆,时常有成群的韩国游人。
所以,图们这里有中国的朝鲜族,有脱北者,还有在图们观光的韩国人,这是一个复杂的景象,注定了图们这个看似宁静的边陲小城会充满民族的悲喜剧。
对面是朝鲜
祖国的边界之一【黄海】实际上,在观看《豆满江》之前,对“朝语”群体之间,如何认知彼此,是来自于河正宇的《黄海》。
在那部影片中,编剧塑造的延边朝鲜族形象并不好。
不否认其中可能有一些韩国社会的真实情况,但从片中的视角来看,韩国人看待中国的朝鲜族,几乎不见“同胞”的心态,更像是“文明人”看到“野蛮人”所产生的惊愕和恐惧。
比如,同样是黑社会,延边的老绵凶狠近乎野兽,而韩国的金正泰在老绵的面前近乎孱弱,主角久男的战斗力也超乎寻常。
如果说《黄海》对金正泰的定位是黑社会大哥,那么老绵和久男则是凶狠的疯子。
另一方面,在《黄海》里,延边的朝鲜族在中国又是一副边缘者的形象。
久男与赴韩打工的老婆失联,成日酗酒,穷困潦倒,被人侮辱为“棒子”而大打出手。
老绵虽然相对体面,但也是混迹于最肮脏的阶层。
而久男到了韩国,遇到刺杀目标金教授时,对方误以为他是脱北者,还给了他钱。
这个细节,和前面的铺陈,又显现出韩国人对中国朝鲜族似乎有那么一些怜悯之情。
诚然,我不很清楚韩国社会到底如何看待延边的朝鲜族。
只是《黄海》呈现出一种姿态,即“怜悯”和“排他”。
《黄海》(图片来自网络)【黄海与豆满江之间】反过来看,中国的朝鲜族对韩国又是怎样的心态?
很巧,我乘坐去往珲春的火车时,旁边就是一位延边当地的朝鲜族中年男子。
其人非常热情,主动与我攀谈,还请我吃东西。
我也第一次听到了混合东北腔和朝鲜语腔调的普通话(对,就是你知道他是东北人,但你还能听出他是朝鲜族的奇妙口音)。
他的想法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位面,结合朝鲜族和韩国之间的现实情况来思考。
从他谈话中大略可以得知,他的物质条件相对不错,在北京似乎有倒房的买卖。
闲聊中自然聊到了韩国,具体不细述,但绝对的赞美之情。
他有一些亲戚已经在韩国生活,有一些曾试图回到中国生活,但已经不适应中国的社会关系。
当我们聊及他的子女时,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值得玩味。
他的想法是,如果孩子在国内学业拔尖,那么会让孩子留在国内读书,如果一般,则会优先考虑送孩子去韩国。
当我同他聊天的时候,其实我一直在想,中韩之间,他到底觉得哪里更有归属感?
直到最后,这个疑问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只是,从他对子女未来的考虑来看,韩国更像是他观念中一种天然的备用的选择,优先考虑的资源仍然是中国这一边。
我可以认为他对韩国有文化认同感,但没有明显感知到他的归属感倾向于哪里。
欢迎您乘坐高铁来到延吉!
(图片来自网络)【豆满江】再说到本片《豆满江》,一定程度上呈现了一个最隐秘的问题“朝鲜族究竟如何看待朝鲜人?
”起码从影片来看,朝鲜族对待朝鲜人,比韩国人对待朝鲜族,更加的容纳和友善。
实际上,在未看之前,我有一个预设的想法是,这部影片可能会有些圣母,即突出脱北者让人同情的一面。
可是我们也知道,近年来,在接壤地区,不止一次发生脱逃者对中国公民的伤害事件,如果仅仅突出饥饿与求生,那么我个人会觉得,情感的倾向会掩盖了客观的现实,这部片子的质量是要打折扣的。
但影片很让我意外,它平淡冷寂,大雪覆盖着山脉与土地,图们江被冰雪封盖,在这片宁静的有些荒芜的村庄里,人们的生活也如停滞一般。
小卖店门口永远有两个大老爷们在灌酒,爷孙三人吃饭的场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一顿永远吃不完的饭,老爷子像是活到了时间墙外,无论是面对脱北者的求助,还是面对孙女秀珍怀孕的事实,表情都一如往常的风平浪静。
这里唯一的生气,可能就是孩子们的奔跑与玩闹。
然而,这包裹着影片里整个世界的宁静和冷冽的背后,却是那么多的不为人知。
男主角昌浩和小伙伴们,这些半大小子看着卖豆腐的女人同男人偷情,还有脱北者强暴给他饭吃的秀珍,总帮着脱北者进入中国的男人最终被铐走,这一切表现的是如此的自然和平常。
一切都发生在这看似平静的村子里。
导演近乎毫无修饰的呈现了这一切,这其中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的情感倾向和道德批判,有的仅仅是寻常。
他用“太阳底下无新事”的角度,通过一个个的细节和事件,慢慢表现出了朝鲜族对朝鲜人复杂的态度。
影片开始的长镜头,也是全片的基调。
可以说,朝鲜族对朝鲜人最初总还是帮助的态度。
昌浩这些孩子会给脱北来的少年施以援手,秀珍毫无防备的让脱北男到她家吃顿饱饭。
然而,人处在极度饥饿和困顿的时候,又会有多少道德感?
更何况,这些人的心理还极其的特殊。
尽管很多脱北者离开了朝鲜,但他们仍然相信他们的国家和领袖。
脱北男强暴秀珍的触发点是听到了电视机里传来了朝鲜的声音。
其实,当时看完的时候,我不理解这个安排到底有什么意味。
但现在看来,这显而易见。
对于那个脱北男来讲,饥饿触发的求生本能让他逃离了朝鲜,但他思想里还认同自己的国家,认同自己的领袖——恐怕他还会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国家。
电视里的声音,在他吃饱后,激起了他因饥饿而隐匿的情感和思想。
他那声嘶吼是崩溃的表现。
另一方面,昌浩同脱北少年的友谊,也因为现实开始走向破裂。
他们开始不再帮助脱逃来的孩子,甚至殴打他们。
最终,那个与他们最亲近的脱北少年,被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举报了,原因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因为帮脱北者偷渡,而被警察抓走了。
脱北少年被警察铐住的那一刻,眼睛死死盯着男主角,眼神充满了愤恨和质问。
男主角最后纵身一跃,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是为了坚守内心的一份真诚,他没有出卖任何人,也真心想帮助那些逃来的孩子。
一切都是悲剧。
男主角的死可以说是全片最不合理的地方,两个警察站在对面,如何能看着一个孩子就这么跳下摔死?
但这也是全片最明显的一处制作者在表达态度的地方。
一切的帮助,在一开始都是无条件的,都是真诚的。
没有那么多的思虑,只是本能的善意。
相同的语言、共有的文化,使昌浩和秀珍对脱北者毫无戒备。
但现实和人性都太过复杂,被救者和施救者之间,可以变成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饥饿的求生者是弱者,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善良的。
当施以援手和防备心理交错的时候,脱北者的形象就变得复杂了,对待脱北者的态度,也变得复杂了。
纵使有着共同的语言和共有的文化背景,但最终要面对的是真实的生活及隔江两国的现实。
他们值得去帮吗?
没有办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最后,影片安排昌浩为脱北少年纵身一跃,或许是想诉说,在残酷的现实和复杂的人性面前,依然还要坚守最初的那份善念,尽管这个善念可能因现实而变得有些复杂。
看过影片后,我在想,《豆满江》所呈现出的朝鲜族对脱北者的复杂心态,究竟是现实部分的多少?
至少,我一定程度上被说服了。
【尾声】此外,《豆满江》和延边之行,也让我审视了自身如何看待中国的朝鲜族这个群体。
朋友曾说过,朝鲜族在近代的中国史中,可以说是和中国各群体结下了革命的友谊。
而我则问道,那时朝鲜本身也深受日本侵略之苦,当初的并肩作战,更多地是为脚下这片土地,还是曾经的那片文化故土?
朋友说这是个太复杂的问题。
延边有那么多的朝鲜族。
在延边大学游览的时候,我看到一群学生于一块树林中的空地练习一首曲子,其中有朝鲜族,也有汉族,彼此没有区别,流利的转换于朝鲜语和普通话;开着花店同时兼营咖啡馆的朝鲜族姑娘一样,同友人欢声笑语的用朝鲜语聊着天,见到我时便用标准而轻柔的普通话询问我喝些什么;当我在图们时,我看到了步履缓慢的朝鲜族老太太,就那么悠闲的走在街上,当我们问路时,她那样礼貌和蔼的回答我们;又于五点的清晨在打不到车的路上遇见一对朝鲜族的夫妇,他们说着朝鲜语,又偶尔转换为东北话,听着如此的亲切。
贼喜欢这种夸张的赞美之词那个太复杂的问题也许根本没有答案。
但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朝鲜族不是一种隔离的姿态生活着。
无论是革命理想,还是和平守望,几百年间,太多的故事留在了这片延边的大地上。
朝鲜族早已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同胞。
站在日光山顶,伫立在山顶的国旗旁边,看天边的云朵缓缓飘过,从此岸飘向彼岸。
它们总是如此的自由、缥缈。
山下的图们江水依旧沿着它的方向静静的流动,流向看不到的远方。
此岸与彼岸同享一片蓝天,一条江水,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命运。
有一本书名叫《在延边这片沃土上》。
“沃土”,多么美妙的词语。
这片沃土哺育了延边的朝鲜族,而将自己奉献于这片沃土的朝鲜族,则使它更加肥沃,哺育着他们在这里的子孙后代。
我想,固守一方水土的人,最终都会欢笑着收获于那片土地的馈赠。
在边境遥望异国时,更能体会何为祖国
我第一次看张律的电影就让我惊艳了,导演的镜头语言太丰富太美了。
小村庄里住着的朝鲜族人善良、质朴,愿意接纳脱北者,小主人公昌浩大方的跟脱北的小孩郑真做朋友,给他们饭食。
这样的善良不一定能得到好报,但却一定会让自己受伤,哑巴姑娘被收留的脱北者强奸,村庄里人家的羊被偷,这都让昌浩觉得自己的信任交付错了,但是他也无法看到朋友被警察带走,从房顶一跃而下以表示抗争。
从家国层面来讲,无论是朝鲜族人还是脱北者,都是离开故乡的人,也许是忘不了自己的来路,所以无法拒绝脱北者,在东北漫长的冬天和皑皑的雪地里,脱北者一步一个脚印想要脱离自己的故乡,殊不知离开故乡的人却在遥望故乡。
片尾,患了老娘痴呆的村长母亲,还是拄着木棍走上了回家之路,她跟哑巴姑娘提起的桥已不存在了,但在片尾,她走上了这道桥。
小时候看电视剧《记忆之城》,结局处做了闪回处理,重现了许多从前这座城市里的记忆片段,我没有看过全片,但是很感动于这种处理方式,爸爸在旁边突然对我说,人对一个地方的感情都来自于记忆。
我想,记忆是人最宝贵的东西,因为有记忆,我们才会对一个人、一件物品、一个地方恋恋不舍,这种记忆难弃,但能证明我们活着、活过。
自然的但是没有诗意或者本就不会有诗意的各种长镜头
导演牛编剧牛摄影也牛,没有一处闲笔。在国家-边缘和地缘政治的大背景下,编织光谱更为细化的边缘。国家-民族-村落-家庭-个体认同之间彼此交错,交相角力。我喜欢它除了内朝韩关系之外,也在讲述谁是危险的人?外来者:脱北者、往来贸易的商人、村长以及帽子叔叔。在一个已然只剩老人和少儿的世界里,能保护他们的是谁?自然不是善良与正义。昌浩只有一次讲汉语:是 report 他的脱北朋友偷羊;姐姐只有一次开口说话:是喊弟弟的名字。但是偷羊、借食物甚至强奸,在爷爷看来不过是「内部」的小事,不需权力机关介入,有种《隐入尘烟》的淡泊与无能;朋友为何转变?因为权力机关将其父亲带走。昌浩不理解谁到底谁欺负了姐姐也不理解朋友为何背叛。边缘小村真可自治吗?看来不能。少年昌浩面对的复杂性让他无法混淆崩塌,这样的世界值得活吗?
一江之隔,两个国度,三种归属。大爷家的哥哥年轻时去韩国打工回来给我们讲一个月一次假期如何在灯红酒绿间想念故乡。四姨和大姨家的哥哥则会时常讲述在延边大学的求学以及懵懂的爱情。种族,国家,宗教,信仰,在最原始的状态下都是狗屎,我们是有道德的人类,我们也是最可怖的动物。
失望,预料到了一些过于目的性的设计,对整体类其他韩国导演过度的处理也不太认可。张律早期就埋下了对政治表达的执着,幸好演化成了现在的举重若轻。
自己亲人因为帮助脱北者被抓以后,小孩面对饿死的绝境也只能出卖其他脱北者,捏碎鸡蛋壳的一瞬间立下某种决心。失语的姐姐心善帮助脱北者,结果已经渗透进生活的意识形态点燃了脱北者的癫狂,伤害的传递。眷恋故土的奶奶让人联想到侯孝贤的作品。属于类似题材中最为克制锋利的一批。
如果不是时不时出现的中文和警察制服,差点怀疑自己在看外国片。漫长的沉默和雪景构成的留白,渲染了整部电影的真实感。作者对中国朝鲜族和朝鲜、韩国之间关系的探讨很深入,个人认为这种对同一民族之间分裂关系的探讨具有普适性,比起韩国或朝鲜单一主体民族国家的简单刻画要深刻的多。最后哑巴姐姐开口说话和老奶奶跨上了桥,是全篇点睛之笔。
很安静的控诉,展现了延边的三国状态。孩子的视角很棒。
看了1小时弃剧了,无聊死了,什么玩意儿,不好看,来中国干嘛傻不傻,要去也是去日韩和美国多好。哑巴挺漂亮的是被强奸了吗?
还行
从这部开始喜欢张律。列入最爱的华语导演之一。
回看张律老片,这次感到了格外的匠气,取景看似空旷简洁,情节和行动对画面时间的利用效率却高得可怕,脱北者和边缘人两条线上悬挂的叙事钩子满满当当。姐弟的遭遇和几个老人的死与执念形成人生只此凄凉的寓言,但姐姐这个角色的纯洁性却非常诡异,她是一块华丽的花纹,把一切衬托得像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一股谋子味,#谋系电影#?),或者是白雪公主必定吃下毒苹果的塑料灾难。语言在姐姐身上也是一个过于现实主义的工具,这种占有全部的企图,配合脱北者痛哭的电视机画面,像是打造了一具庄严肃穆、声色俱全的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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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看这种低成本文艺片范式了,结构、隐喻系统 做的精致,也难免刻意
7.0 “界限”与“交流”的命题正暗合了张律的身份,寒冬季节的“江”“山”被冰雪连得一片素白,图们江两岸从大格局上看其实同根同源。冰冻期的江水可被轻易跨越,而景框外的空间和人反复进入画面,都是在暗示界限的废除和互相涌入。男孩的跳楼将通篇的沉默转为呼号,结尾用“桥”补偿了他对“邮票”的挂念
人一饿呀就什么也干得出
苍白而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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