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就像一个微缩世界,人物是小的,故事是小的,格局是小的,但想撑起来的,是一个广大的指涉。
男主角张英雄(王锵饰)就是渺小的,平头,眼镜,畏缩到略显木讷的眼光,还没放到人群里,自个儿就先消失了。
他也想消失在人群里。
他不想工作,不想多话,他只想赖在家中,踩在父母的唠叨上,云里雾里地消磨时光。
或者到网吧玩《英雄联盟》,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他张英雄可以四杀五杀地当英雄。
后来沈重(曹瑞饰)问他有什么梦想,他说想有房子,有妻子,有孩子,回到家能够“小酒咪咪”,就跟父亲一样。
但是生活的变故总爱无常地搅乱人的轨迹。
老房子要拆迁,拆迁费不漂亮,父亲被拆迁工作人员陆志强一气,没了。
对素来沉默寡言的张英雄来说,说不上有多么强烈的情绪变动,但他与母亲寄到舅舅篱下,成了舅妈口中供着的两尊佛。
在这里的日子太不是滋味,就像是吃惯的生煎,也被舅妈徒增了地沟油似的。
在依然无望的生活里漫无目的地游,他把陆志强定义为杀父仇人,定义为自己溺水的最后一根稻草。
《阳台上》的故事就是从这里撬开,共性的现实开始一点一点地漏进来。
那种零落与萧条像是未老先衰的白发,长到了故事的头顶。
张英雄是小人物,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小人物。
像是母亲那种,多少磨难压过来,抖抖尘土也能继续忍下去。
而从某个角度来看,所谓“小人物”,粉饰的正是“弱者”的本质。
他在好又快店里偷看陆志强的家,看到一个智力有残障的可爱少女陆珊珊(周冬雨饰),总在阳台上,毫无遮拦地展现那种早该消亡的天真。
他在这个崭新的弱者身上,看到了某种平等甚至优越。
于是他宁肯舍弃三金,也要留在好又快当那被盘剥的服务员。
他实在需要在这个额外的豁口里多喘一口气。
在这里,他结识了同事沈重。
沈重是外地人,来沪三年,染着一头红发,开着一辆拉风的大摩托,嘴里念着自己认识多少多少大老板,但还是要跟几个人挤那两室一厅。
沈重喜欢店里的姑娘爱丽丝。
爱丽丝建议老板,让每个人都取一个英文名。
老板笑话她这里又不是咖啡店。
爱丽丝不说话,想稍作粉饰的梦也被习惯性地戳破了。
大咧咧地没有波澜,也不知道心死了多久。
曾几何时,弱者都想成为强者,但在那套不公的话语体系下,成人后的无力感竟是这般挥之不去。
有的人臣服于命运,心甘情愿地做那抔零落的泥。
可有的人如同相互倾轧的虫类,斗不过强者,只能向同类的弱者下手。
譬如沈重与张英雄。
在张英雄封闭的世界里,沈重是第一道照进来的光。
沈重开车载他,跟他一起抽烟、吹水,带他逃离舅舅家,身上混合着大哥、死党的气味,多少也代替了一些父亲的位置。
他顺从这个“父亲”所谓的底层生存法则,只是偷钱并没有让他心安理得,他也没有成为沈重所说的坏人,更没有因此减少对于报复陆志强的惧怕。
某一天,他发现沈重在蚕食自己的生活。
那艘废弃的船曾是他独有的乐园,现在沈重私自带着爱丽丝过来,扮演起具有排他性的许文强和冯程程。
那个窗户与望远镜也被沈重共享了,他还没染指的陆珊珊就这样被切了一块。
沈重之前上心也好,不上心也罢,反正在他们扭打的那一刻,张英雄明白了自己的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带着这种残酷滋生的养分,去扑向别的弱者。
只是结局,荒唐得如同拳落棉花。
他常年带着保护色,穿行在上海并不光鲜的弄堂窄巷,就像是一只蒙眼的牲口,追着陆珊珊这根胡萝卜,心中起雾似的行走。
那天他终于把手搭上了陆珊珊的腰,再探到了腋下。
但沈重怂恿过的玷污,早就阑珊了。
仇人的女儿太弱,又太纯,天真得带了刺,还说不上是喜欢还是畸恋,就再也下不了手。
至于那个自始至终的仇家陆志强,竟然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张英雄跟着他,刀都提了起来,却看到他在街上踩到了狗屎。
脱下皮鞋的刹那,他是如此娴熟地把黑袜子往前一扯,让那破洞里露出的脚指头迅速蜷到黑影中。
沈重曾经形容同住的那些白领穿得人模人样,但脱了鞋子,袜子上都是洞。
仔细想想,他们是,陆志强是,张英雄也是。
要说透了,这也是他们生活的本质。
张英雄的那种茫然,很有代表性。
张英雄的那种挫败与豁朗,也很有代表性。
这些人遍布《阳台上》,构成了一组熟悉的群像,他们生活在《阳台上》的上海,也生活在我们身边。
他们如同池子里的鱼,茫然地呼气,吸气,顶上是一片水藻,就连阳光都被吃掉了。
似乎在某个时间段落里,我们也是他们。
这样重的话题,张猛用了举重若轻的手法去呈现。
说的是竭力还原任晓雯同名小说的那种文学性,不去构造强烈的戏剧冲突,但“十分符合张英雄眼中的世界”。
张英雄眼中的世界唯有一抹玫红色,那是属于陆珊珊的。
除此以外,都是观众能够感知到的寻常风景。
不过这样小众的电影太挑观众了,它散漫,平淡,疏离,甚至有一点自我。
就像是主创们执意要用胶片一样,有点过时的意思,也有点情怀的意味。
他们不计成本地拍感动他们的故事。
有人觉得乏味寡淡波澜不惊,也总有人在废墟之上,看到了那一抹玫红色,就像张英雄看到陆珊珊,光打在她脸上,就是美的。
(原载于“电影杂志 MOVIE”公众号,请多支持😝)
《阳台上》的评分并不算高,甚至在豆瓣没有及格,于是去看了大家差评的原因,感觉还好,就真的也没那么差吧。
也不好大夸大夸,毕竟有我喜欢的两位演员出演,不算完美,但绝对没有那么差。
很多人吐槽电影故事单薄,略显平淡、无聊。
首先要明确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显性叙事可能是一个复仇故事。
为父复仇作为一个叙事原型被讲了太多次。
从这一层看故事并没有明显的波澜,没有紧张刺激惊心动魄的情节,没有得到爱情,没有成功复仇,没有常规的爽点。
有的只是漫无目的游荡,沉默又专注的凝视。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有没有可能复仇与否不是最要紧的,在这100分钟里,是张英雄的自我认同之旅。
身份认同 (Identity)是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概念。
拉康强调,镜像阶段之后,儿童被迫认同于文化象征秩序中那个超验权威,即父亲或男根符号。
还记得王英雄对沈重所说的自己的梦想吗?
他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父亲的人生现状。
如此生活二十年,直到大厦崩塌——王英雄的身份认同,正是从「弑父」这一行为开始的。
只有父亲的权威不再,王英雄才有可能意识到去探寻自己究竟是谁。
显然这一过程并不顺利,父亲曾在片头对饮时和王英雄说「像个男人一样」,英雄的出场,就是不符合社会定义下的男性的。
或许和父亲的严厉与母亲的溺爱有关,或许和自身的性格有关。
我还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傍晚散步,说到以后一直不结婚的话该怎么和家里解释,他突然情绪很激动,提高了音量说:“是我想变成这样的吗?
要问问我妈为什么从小就把我那样养!
”社会性别的建构跟环境还是有挺大关系的。
潜意识里面就会表现出来,「像个女的似的」抱着沈重,「叫得像个女的似的」。
所以王英雄一定会对自我身份疑惑,恰巧他遇到陆珊珊。
陆珊珊是个性别感不强的女孩,同时因为智力的原因没有任何攻击性。
题外话阳台上偷窥的镜头真的好美好美,完美戳中我的审美点。
王英雄望向她的那么多次里,那些目光,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自我投射。
穿过粉色玻璃,对应的是另一个自己。
陆珊珊的性别模糊感对应着王英雄的,陆珊珊的低智无攻击性对应着王英雄的懦弱,就叫陆珊珊被欺辱被欺骗,都对应着王英雄本人,第一次走出来面对这个社会时,所受到的伤害和欺骗。
对王英雄来说同样很重要的一个人是沈重。
我同样不认为王英雄对沈重的感情可以称之为爱情。
王英雄第一次告别父亲,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出来面对这个陌生的社会时,第一反应是会寻求原有的秩序和平衡。
他是对王英雄好,可能是把王英雄当朋友、小弟,在这段关系中他处于引领者地位,王英雄无意识地去依靠他,去听他的话。
会在电动车后座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会给他削苹果喂给他吃,会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
但是他开始并不是一味服从,他会反抗,会看望母亲从母亲那里寻求安慰,会觉得偷窃不对,会最终和沈重走向决裂——他可是跟陆志强都没有动过手啊!
至此,王英雄真正不再寄希望于自己能躲在「父亲」这个角色身后,也开始隐约明白自己的性向。
我不知道王英雄在影片结束为什么走开,他是否完成自我身份构建,他是否明白那些复仇和爱情的虚无。
这里可能是电影唯一的包孕性顷刻,但多少显得有点没头没脑。
电影中间出现了大段没有台词的时刻,以至于我时常忘记男主会说话而以为男主又演了个哑巴。
要是小说的话,这里应该加入大段的心理描写了吧。
但是电影这样处理只能看演员的演技和镜头隐喻来表现。
王锵的演技我觉得挺好的,但毕竟作为处女座还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所以这是观众会觉得无聊的一个原因。
但为什么我觉得王锵演技还不错呢,因为我觉得他演出了那种平凡少年的感觉。
讲实话,这种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可能也和第一次演出有关吧。
我朋友看了说,觉得他特别像普通人里的帅哥,这不就对了吗,你要是演一个人看着就像明星,那他还是王英雄吗?
还说呢,看完电影想起我一个小学同学,一样的瘦长,一样的寸头,一样的黑色眼镜。
永远记得他小时候总是追着我和另外一个小女孩跑,就是甩也甩不掉的追,我会提前一刻钟来上学躲避他那种,脸上还带着神经质的笑容。
大家懂这种感觉吗,王锵演了一个角色,你会觉得,他真实存在过。
我朋友问我,你会觉得这人是个有故事男同学吗?
我说不会,我只会觉得这人神经病。
王英雄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和奶茶店的同事一起跳操时那样真心的笑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
至于有豆友说王锵演的不像上海人,或者说真正的上海人不是这样的。
如果认同电影的隐形叙事,那么上海只是个背景,换成广州也一样。
但是上海嘛,是不是一下子欲望都市、小市民之失落的气氛就烘托起来了。
当然,上面都是我个人理解,本人做阅读理解题一向很差,导演真正要表达啥咱也不懂,我就是说我感受到的。
可能,我们都是在照镜子。
今天想跟大家聊一部相对比较小众的胶片电影《阳台上》。
这部电影改编自任晓雯在2013年出版的同名短篇小说,电影2018年就定档要上映,但经过多次改期后,2019年才上映。
原因相信看过的朋友都知道哈,它涉及了拆迁、偷窥、复仇等话题,而且镜头语言存在着一定的性暗示。
也正因为它触及了比较敏感的神经,所以在大量不痛不痒的国产电影里脱颖而出。
虽然我个人觉得它有点刻意误导观众,比如说很多镜头有在刻意营造双向偷窥的悬疑感,但后来我们发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男主角单向偷窥女主角。
但是!
这里有个很大的但是!
作为一部关怀边缘群体的作品,它在题材上的突破性和剧情走向体现的人文关怀都非常值得肯定。
所以即便它的豆瓣评分很低,我也还是想跟大家介绍一下哈。
男主角张英雄呢是上海土生土长的一个年轻人,一家三口条件很不好,挤在小小的一间房里,这天拆迁办的工作人员陆志强又上门来催他们搬走,但是张英雄的父亲不满意补偿的价格,和陆志强发生了争执。
最后房子还是要拆,赔的钱也很少,张英雄的父亲一气之下就撒手人寰。
于是张英雄就踏上了为父寻仇的路。
说到这里我们发现,其实故事前半段的矛盾点表面上在拆迁户和拆迁办工作人员之间,实际上是时代变迁下总有一部分人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的问题,在这个角度看,其实故事很像是清新含蓄版本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尤其是男主角配眼镜这个细节,两部电影都用眼镜来暗示主角即将看清这个世界,只不过呢,在《阳台上》这个故事里,男主角看完后选择了慈悲。
其实后来的剧情里,张英雄已经拿着刀子跟踪陆志强了,一步之遥就可以把他解决了,但是这个时候,陆志强停了下来,脱下一只皮鞋在路边的树干上拍了拍,让鞋里的土掉出来,这个时候正要拔刀的张英雄就突然发现,陆志强的袜子上有个很大的破洞。
就这么一瞬间,他决定放弃复仇。
我看很多评论说这个转折实在突兀,就因为陆志强穷,男主角就放过他了嘛?
其实我觉得还行啊,因为前面铺垫得还是很多的,男主角就是一个很怕事儿的人,他偷窥陆志强很久了,也偷窥他女儿,但是一直都没有具体的行动,有一次他都摁响人家家的门铃了,结果又走掉了。
他打工的餐厅同事带他去学偷人家的包呢,他也不敢。
而且影片刚开始,男主角和家里人坐在一起过生日吹蜡烛的时候,他许的愿就是世界和平。
也可能是他把愿望说出来了的缘故哈,这个愿望到今天也没有实现。
如果这个故事只是讲了一个社会问题,那可能我也没有必要在这边介绍。
但故事的另一条线,也就是张英雄的备用复仇计划,Plan B,涉及到了更多的灰色地带。
这个计划的起因呢,就是张英雄打工的餐厅那个同事,他不仅教唆张英雄去市场偷东西,还跟他说,不敢搞陆志强的话就去搞他女儿,也就是周冬雨饰演的女主角。
这个同事啊,基本上就是那种城市底层,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底线的人,他敢偷东西,也敢带女人到别人废弃的豪华房子里乱搞,教唆别人犯罪也不在话下,总的来说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一开始男主角复仇的心很定的时候也想跟着这个人学,但后来啊,他善良的底色还是制止住了悲剧的发生。
那周冬雨饰演的女主角陆珊珊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电影里展现的,她就是一个发育不完全、有智力障碍的一个女孩子,走路歪歪扭扭,拿东西拿不稳,吃东西也吃得满嘴都是一塌糊涂。
但是即便如此,她在从没有和女孩交往过的张英雄眼里也已经非常美丽,当她撑着伞走在上海绵密的小雨里的时候,我们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张英雄心跳加速的感觉。
张英雄无数次偷窥她,她都不知情,外在表现出的就是一种无所谓的神情,这种不抗拒呢,一方面给了张英雄以爱情的幻想,另一方面我认为反倒让张英雄感到羞愧,因为他心里其实是有犯罪的欲望的,但是他的目标却丝毫没有防备,而且还是个精神上并不健全的弱势群体。
这样一来,陆志强一家其实也并没有比张英雄家里好多少,而且陆志强也并不会从拆迁中捞到好处,固然张英雄的父亲是被气死的,陆志强也已经尽力为他们争取更多的赔款了。
所以到后来,张英雄通过跟踪和偷窥,发现了陆志强为女儿安排的那个结婚对象,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仅有女朋友,而且娶陆珊珊这个有智力障碍的女孩只是为了她爸爸的房产。
于是后来张英雄还去主动提醒陆珊珊,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开始保护起了这个女孩儿。
影片的最后一幕,张英雄跟踪陆珊珊到一个废弃的小广场上,递给她一袋食物,并且主动跟她交朋友。
故事就结束了。
这样说起来,其实故事的内容并不复杂,而且电影的表达也相当含蓄和克制,手持镜头和胶片机也塑造了更强的现场感,情绪的传达比起一般的电影更有温度,男主角还是讲的上海话,方言的感染力总是比普通话更独特一些。
看上去就像是一场事先张扬而潦草结束的杀人未遂,就像每一个平凡人普普通通的一天里那些未完成的事件那样。
正如我之前说的,其实它最珍贵的点,在于对边缘群体和平凡小人物的观察,而且这种观察是很难得的平视,什么叫平视,我们对比一下不是平视的作品,比如说过去也有电影关注小人物,像《无名之辈》啊、宁浩导演的疯狂三部曲啊这些,都是上帝视角,观众是在俯瞰这群人,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还有一些作品呢,也是俯瞰小人物,比如说用警察啊、侦探的眼光去看待那些走了极端的人物,个个都像是名侦探柯南,最后一定要义正词严地说一番话,然后小人物要痛哭流涕认错这种的。
所以呢,这部《阳台上》里,用没了房子的穷人的眼光,去看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是相对来说比较平等的视角,因此最后他们跨越障碍相互取暖,才显得非常动人。
最近我也在读一些关注边缘人群的书啊,比如前两天中信出版社给我寄的这本《风暴来的那一天》,讲述的呢就是三代人因为遗传性精神病的折磨,遭遇了各种各样悲剧的故事,当中折射出来的人在苦难的中的相互扶持,也是我们平时生活中难以想象的。
这本书的书腰上还写着“《生吞》作者郑执推荐”,我非常理解郑执为什么会推荐这本书哈,因为它这种写一段过去,又写一段当下的结构其实和《生吞》非常的像,而且生吞也是关注小人物的命运的一部作品。
这两部作品又恰好是一个男性视角、一个女性视角,形成了很奇妙的对照。
当然相比职业作者郑执呢,《风暴来的那一天》的作者其实文笔还比较稚嫩,她其实是一位90后的TVB女演员,我查了一下叫吴沚默,出演过《法证先锋》,然后这本书的第一页居然还有她的亲笔签名,还蛮惊喜的。
像年轻女演员这样的群体,会关注到边缘人群,并且用小说、而且是纸质书这种在现在来说传播速度极慢的手段去展现,很显然她不是在作秀,而且希望大家不是点个视频很快地看完很快地忘掉,而是真的有跟着她一起在思考。
实际上这部电影《阳台上》呢,也是92年生的周冬雨担任的制片人。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这些所谓的“后浪”,90后95后00后,未必是被消费主义和新兴文化吞噬、不知人间疾苦的,相反的,只要我们愿意,是有很多渠道去关心和帮助弱势群体、以及让更多人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的。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参加志愿服务活动,像支教啊、关爱聋哑儿童啊这些活动都参加了很多,相信现在更年轻的小朋友也是有机会去触摸到这个世界,并且为它尽一份自己的力量的。
那我们下一场雨天再见。
自2010年导演的电影《钢的琴》备受好评之后,张猛导演和制片过多部电影作品,但再也没有取得《钢的琴》那样的声誉,反而屡屡陷入豆瓣评分超低的恶评怪圈。
在这样一种状况之下,张猛导演今年推出的电影《阳台上》,尽管只取得了不到400万元的票房,但在影片主题和意蕴方面,却是非常可以跟《钢的琴》来类比的作品。
考察从2010年的《钢的琴》到2019年的《阳台上》中的变与不变,对于理解张猛这位电影作者的创作观,相信是大有裨益。
跟《钢的琴》关注改革开放以来呈现衰落趋势的东北老工业区不同,《阳台上》把故事发生地点放在了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经济第一城——上海,然而无论是《阳台上》聚焦的社会阶层,还是其在情感、空间、社会意蕴等方面的表达,都能够清晰地看出张猛独特的电影作者气质。
下面,笔者就从情感、社会、空间、配乐这四个方面,来谈谈自己对这部电影的理解。
情 感贯穿《阳台上》始终的一条情感主线,是男主角张英雄在复仇之欲与天伦之欲之间的纠结和互动。
英雄在影片开头,以一个性格温顺、纯真的青年形象示人,其在22岁生日时的梦想,是“国富民强,世界和平”。
这样的梦想与其说是一种刻板的宏大叙事,倒不是说未经世事的纯真流露。
在与后来的同事沈重一起共游废弃的东方皇帝号时,英雄道出了自己真实的生活理想——“有房,有退休金,有老婆,没事老酒眯眯”,这是其上海小市民家庭出身的自然流露。
这样一位渴望简单日常生活的温顺青年,因为父亲跟拆迁组组长的口角冲突导致的意外去世,而突然被赋予了复仇的欲望与使命,这两种情感在其内心中的剧烈冲突,可想而知。
情 感 线温和与去政治化的
而拆迁组组长陆志强,在影片中也被赋予了双重身份。
一方面,他是国家机器的象征,其拥有的权力,直接决定张英雄这样的被拆迁家庭的未来生活走向,直接导致了英雄父亲的意外死亡;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位温情、细心的父亲,一直关爱和照顾着弱智的女儿陆珊珊的生活起居。
之于前者,他是张英雄不共戴天的仇人,日日让英雄欲除之而后快;而之于后者,他温情、耐心的父亲形象,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丧父的英雄的父爱缺失,进一步唤起了英雄对于亲情和家庭温情的渴望。
影片当中,英雄在偷窥到陆志强与女儿共度生日的画面上,就连夜赶回母亲的住处探望,就是明证。
更为重要的是,陆志强的女儿陆珊珊呈现在阳台上的懵懂、纯真的形象,完全击中了处于青春时期的英雄对于情爱的懵懂渴望。
于是原本应该是仇人的陆志强家庭,就因为英雄在陆志强身上投射的父爱之欲,以及在陆珊珊身上投射的情爱之欲,而成为对于英雄来说亦爱亦恨的对象。
这种爱与恨的纠结是本片最为核心的叙事线索,而最终则是以情爱之欲战胜复仇之欲而宣告终结。
正如张猛在《钢的琴》中将衰落中的工人家庭的文化需求以一种浪漫化神话般的故事呈现一般,《阳台上》里的这种情感叙事,同样是温和与去政治化的。
张猛导演的作者气质,由此可见一斑。
社 会《阳台上》的故事围绕都市拆迁而展开,如果交由应亮等独立电影导演来呈现,相信会是一个更加生猛、也更为残酷的叙事。
而无论是基于张猛导演本人的气质与表达取向,还是基于本片的院线电影特征,影片都没有把拆迁这个容易被赋予各种政治观念的符号化事件,处理成一种简单对立。
在影片当中,张英雄的家庭是典型的上海弄堂出身的小市民,而所谓施害者的陆志强,也不过是如同英雄的舅舅一般、住在破旧的老小区里的“新上海人”(从陆志强操持普通话可以看出)。
无论是陆志强、张英雄,还是英雄的同事沈重、小严,导演一概将他们视为在“大上海”当中打拼的普通平民对待。
他们当中,有欺骗(陆珊珊的老公为了钱与珊珊假结婚),有不屑(沈重看不惯合租的租客假装斯文,回到家袜子上却全是破洞),有虚荣(小严在一家小小的酸辣粉店工作,却起着英文名字,向往拥有奢侈品的生活),有敌意(英雄舅母对于英雄和母亲长期租住自己家中的不满),但所有这一切,都是平民阶层在上海这样一个世界性大都市里打拼、生存的重压之下,人性的自然反应。
导演没有先验性地赋予这些人物以不同的阶级属性,进而先入为主地对其呈现褒贬和批判,而是全方位地真实展现不同性格与身份的平民个体人性层面的阴暗与闪光点。
因而我们看到的,是一种直面人性的去阶级化叙事,作为平民阶层对立面的富豪与权贵,在本片当中几乎销声匿迹,而作为平民阶层想象中的权力和财富的他者出现的,也只是沈重口中的“许文强”和英雄喜爱的东方皇帝号。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前者是一个出现于电视媒体的虚构人物(电视剧《上海滩》的主角),而后者则已经成为了都市中的一片“废墟”式景观。
空 间对于社会空间呈现的独特美学,是《阳台上》给笔者留下的最为深刻的印象。
跟影片的平民化叙事相对应的是,影片在空间上,自始至终,呈现出的都是一种“废墟”式的美学气质。
影片中各位主角居住的,是破旧的老居民楼;英雄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低端商业广场;而在影片中闪回反复出现的,则是拆迁后已成废墟的弄堂家园。
破旧的老居民楼、商业广场与被拆毁的弄堂废墟之间的对应,隐隐约约传递出导演对于城市平民生存状态的认知与情感。
平民阶层在居住和生活上的这种空间逼仄状态,通过影片中的两个核心叙事元素——尾随和偷窥,被进一步地加大和呈现。
这两种相对处于暗处的非正常行为,正是城市平民在空间逼仄的生存状态下,内心隐秘情感与欲望的集中影像体现。
有意思的是,英雄偷窥的场所位于公共厕所,而偷窥的对象,又出现在阳台这一从属于私人生活场所、却又具备可观看的公共性的特定空间。
尽管偷窥和尾随都是非正当的行为,但这些行为却又只能在具备公共属性的空间(街道、阳台、公共厕所)里发生。
这种站在平民视角和立场上,对于城市公共空间的复杂呈现,跟《钢的琴》里为东北老工业家庭唱出的浪漫化挽歌,形成了一种直接的呼应,或许可以看出导演对于新中国前后两个阶段历史变迁的复杂态度。
当然,选择公共厕所作为偷窥场所,另一方面也跟厕所本身的排泄功能与色情意味的暧昧关系直接相关。
兴许大家都有在破旧的城市公共厕所里,看到色情等各类小广告的体验。
在这样的阴暗场所里,实施自己的偷窥行为,释放自己隐秘的情爱之欲,对于英雄这样出生于市井弄堂、一直习惯在公共空间里活动的青年来说,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既然影片叙事的社会视角,是纯粹平民化的,因此与权贵和富豪阶层相对应的高楼大厦和灯红酒绿,在影片当中也很少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公交车、路灯与街道。
在导演的这种视角之下,即便像“碧桂园长租公寓”这样的植入广告,也跟影片剧情自然融合,呈现出城市平民“有恒产者有恒心”的朴素梦想。
在这种叙事逻辑之下,东方皇帝号这艘被废弃的豪华游轮,承载的,就不只是与拆迁现场、破旧居民楼等相对应的“废墟”式景观,同时也是沈重、张英雄这样的城市平民,所能够抵达的对于城市上层生活的最大想象。
影片最为经典的镜头,是二人在船里喝着过期的高档红酒,一起高歌香港歌手许冠杰的名作《浪子心声》的场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浪子心声》副歌歌词)——这究竟是城市平民赖以生存的自我安慰,抑或是对贫富差距和阶层区隔不断拉大的现实状况的一种另类嘲讽?
配 乐跟《浪子心声》带来影片的高潮时刻类似,本片编配的其他两首歌曲,对于影片叙事,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青春美少女”组合原唱的《快乐宝贝》,被用作张英雄和沈重工作的好又快小吃店的晨练配曲,将中国当代城市小店企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真实而形象地呈现;片尾曲《罗马尼亚姑娘》用上海话呈现,曲风诙谐,歌词暧昧,配着张英雄轻薄过陆珊珊之后,扔掉复仇用的水果刀,轻松扬长而去的影像镜头,影像与配乐的互文效应尽显。
而影片的核心行为之一——尾随的镜头中,配乐对于情绪和氛围的营造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
当英雄充满复仇欲望,尾随陆志强之时,配乐以节奏强烈的动感音乐呈现,与英雄内心愤怒、躁动与惶恐交织的状态直接对应;而到了英雄满是情欲尾随陆珊珊之时,配乐则换成了明亮而带有几分忧郁的木吉他声,其不同的情感效应不言而喻。
基于以上种种论述,尽管本片在网络上的评价仍然众口难调,批评声音为数不少,但在笔者看来,《阳台上》仍然是比较完整地贯彻张猛导演的作者气质与影像风格的一部作品,对于喜欢和关注张猛导演作品的影迷和研究者来说,本片不容忽视,值得反复观看。
2019.12.1晚作于竹林斋(本文于2019年12月5日在《探索与争鸣》杂志公号的“文艺界”专栏刊发,经版权方授权转载。
)
这部片子来自任晓雯的同名原著,讲的是在一次拆迁中因为父亲不幸去世,年轻的儿子把原因归咎于劝说拆迁的工作人员,从此开始了长期的思想斗争,最后和自己和解的故事。
故事人物的名字很有意思,懦弱无能的儿子叫英雄,轻浮的混混却叫重,剧中大部分角色都是给这两个人的。
张英雄总是木讷,话很少,在父亲威严式教育的下成长为一个没有主见没有交际能力的人。
所以二十几岁找不到正经工作,没有朋友,对家里也没有什么价值。
他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是主动找他的同事沈重,他对他说了自己想报仇的愿望,也和他一起拿着望远镜偷窥陆文强的家里的女孩。
这两个组合走到一块属于很奇葩的,一个暴躁,一个隐忍,一个泼皮,一个老实。
他们都属于这个城市的边缘人,户口的不同没有让他们的境遇差了多少,张英雄家里住的地方都没有,本来的房子被拆迁,补偿有限,要寄舅舅篱下。
沈重甚至都不属于这个城市,油嘴滑舌的他没有钱也得不到女同事的欢心,只能满足于暧昧程度。
作为打工仔的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在这个城市得到自己的一切呢?
他们只能靠一些空虚的幻想来支撑乏味没有希望的生活。
张英雄木讷的表情让我们很难看透他的心理变化,其实变化是有的。
从一开始的阴郁到后来的放松,也许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转变。
不过这个转变有意义吗?
是弱者对弱者的同情让他放下了刀子,还是对生活的理解让他明白复仇也毫无意义呢?
拆迁是每个城市都发生的故事,有的人靠拆迁一夜暴富,有的则家破人亡。
同样的元素,不同的命运,只不过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像陆志强成为拆迁公司的一员拆迁户发病身亡,自己的女儿智商低下,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是在命运的摆布下麻木的活着。
沈重在旧轮船里唱的一首命里终须有唱出了小人物的无奈和感慨,这也是片子要表达的一个理念。
电影的镜头是手持镜头,更加真实,片中的镜头大部分都比较灰暗,小胡同里的废墟,废弃的轮船,都在衬托一种丧的氛围,张英雄也是丧的,人物和环境很搭配。
片中的配角人物很有一些黑色幽默,比如张英雄买刀的时候店老板做出捅人的动作,店里营业前所有的同事一起做欢乐的体操。
还有张英雄对唯一的朋友沈重的暧昧态度,喂苹果吃,坐摩托车抱腰,让人忍俊不禁。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缺少父爱的青年的感情上的依赖。
剧情的发展也是人物的发展,张英雄从宅在家里只会打网络游戏到后来参加工作,交了朋友,他的心是一点点打开的,对事情的认识也是一点点改观的,心胸是在放开的。
这也是他能在末尾扔了刀子放下仇恨的原因。
国际都市上海,每年都会出现在国产电影的视界之中,从未间断。
无论是《阮玲玉》、《罗曼蒂克消亡史》里的老上海风貌,还是新世纪以来截然二分的区隔空间——破落不堪的《苏州河》与繁华空洞的《小时代》……这些电影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上海影像”。
它们以各种方式,来建构起观众对上海这座城市的认识和理解。
本周上映的《阳台上》,就是今年的这部典型性的上海电影。
它将镜头对准上海底层小年青张英雄的生活,借由一次拆迁事件之后,他对女孩陆珊珊的跟踪与窥视,来展现出当代上海的一隅面貌。
这个整体看来充斥着黑色元素的现实主义故事,直面小人物的迷茫现状,反观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发展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印痕,并折射出社会语境的变化。
而我们观众则跟随着张英雄的窥视目光与追踪步伐,看见上海这座城市的角落里发生的一幕幕隐秘的日常,以及在城市变迁的节点中所引发的“底层阵痛”。
置身其间,仿佛能感受到琐碎的生活里所承受的无所适从,波澜不惊而又惊心动魄。
电影开始于一场并不愉快的拆迁事件,以此为导火索,展开了一段辛酸又幽默的故事,整日无所事事的22岁小年青张英雄则生性懦弱、摇摆不定,一直活在父母的溺爱下,也没有正经的工作,平时就爱打英雄联盟来空耗时光。
上海老城区的拆迁整顿如火如荼,张家也在动迁名单之上。
性格彪悍而又斤斤计较的张父,动用各种手段都无法获得更高额的补偿金,反而被管理拆迁的陆志强给气死了。
在搬家之后,小张只能去外面寻份工作过活。
在好又快酸辣粉做服务员的他,经常在后厨卫生间偷窥对面的陆家,而陆志强的女儿陆珊珊则常常出现在阳台上。
他不断偷窥这对父女,并决定要为父亲报仇。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对陆珊珊产生了复杂而冲动的情愫。
在这个人人为己的社会环境下,《阳台上》反常规地揭露出光鲜城市背后的辛酸,将镜头对准普通人,以小见大。
虽然开头的设定有点复杂,但张猛却并没有用大张大合来处理这部电影,故事的发展在之后进入了漫长的暗流涌动中。
电影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挖掘出了隐秘的张力,也搭构了活在高楼之下、废墟之上的小人物们的困境。
张猛所要讲的,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一群底层小人物的挣扎和复仇。
小张是一个寄于高楼阴影之下的小年青。
他活得很丧,性格丧、三观丧、气质丧,整个人设就是“没有长大的妈宝男”,过着漫无目的而又窘迫的生活。
他对生活里突然发生的家破人亡的暴击无力抵抗,甚至在梦中都想着杀人,但最终,仍旧被善良的本性拉了回来。
电影并没有选择给予他一个俗套的“人物成长弧”,而是凭任他随波逐流,并记录下这段几个月分经历,让观众自行解读。
导演和饰演张英雄的王锵都在采访中提及,张英雄其实是一个内向自闭的男孩子,对陆珊珊有着情窦初开式的暗恋。
因为阳台上的窥视隔着一段距离,所以他只能通过拼凑,慢慢地了解陆家的真实情况。
而影片最后,在知晓了陆珊珊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智力受损者,甚至还受人欺诈的时候,他选择了放下仇恨、放弃复仇。
扔掉那把刀,同时也就是放下这段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
市面上的许多电影,习惯于频繁地使用上海的“地标性建筑”(东方明珠、外滩、新天地等),或是摆空镜头,或是搞个空拍全景,来提醒观众“这里就是上海”。
相比于往常那些带着唯美、繁华的基调来对上海进行的空洞展示,不同的是,《阳台上》里所展现的上海不那么光鲜靓丽,甚至带着脏乱差、逼仄的气息。
这部电影中的上海更为现实,在底层的视角下,张猛再用精细的视听语言进行美化。
《阳台上》的镜头中所描画的,就是人与城市的关系。
随着城市中的社会阶层有了明显的分割,大多数底层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以疲惫至极的状态被主流社会所“拖行”着,举步维艰。
这实际上是张猛导演一贯的风格所在。
如同《耳朵大有福》里的东北小镇、《钢的琴》里的东北城市,他将这种底层居民的视角带到了这部新作里,化用在了上海这片被人冠以“消费之都”的地域上,却在大体上没有违和之处,反而书写出了新意。
电影捕捉到了边缘群体所反映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上的缺失。
城市变迁所带来的阵痛,往往从他们的身上开始显现。
高楼之下、废墟之上,豪华游轮的陨落,不停拆迁、重建的建筑群落……上海在新世纪后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里,引发了太多的现实“奇观”。
有几幕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小张回老家查看的时候,一个老人举着“小贩与拾荒者不得入内”的牌子静静地坐在废墟之上;又如和红毛哥一起在破落的豪华游轮“东方皇帝East King”里唱许冠杰的《浪子心声》。
这些都是张猛的冷幽默细胞发作,开拓了荒芜空间产生的移情影响,在趣味中透露出现实的情状。
《阳台上》的小说作者任晓雯在一次访谈中说道,“即使在今天,我们走在上海的南京西路上,看到世界顶级的奢侈品商店,但从商店后面转几个弯,绕到弄堂里去,会发现有人还住破蔽的平房,每天早上还要出门倒马桶。
”城市永远会以一个复杂的面目示人,霓虹的背面也会有更复杂的境遇。
各色人等生活在这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阳台上》这部电影虽然有着非常多的遗憾之处,诸如在剧本的部分转折处生硬,节奏上有冗长、拖沓的迹象,而男主角王锵的演技也急待进一步打磨。
但整体而言,它是一部有诚意、有诉求的电影,在当下的华语电影市场中,没必要去对它进行严厉地苛责。
小张的故事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戛然而止,随后,双档组合用上海话演唱了一曲令人惊喜的《罗马尼亚姑娘》。
在诙谐逗趣的风格中,涌动着暧昧却又莫名心酸的情愫——这是这首歌曲的情调,也是小张在几个月中所经历的“残酷成长”。
也许在未来,他会交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和她在“夜里六点半,大光明电影院门口碰一碰”。
裹挟着对《钢的琴》余味期盼的张猛新作《阳台上》,可能不是大众传统欣赏范畴内的情节剧,它并无成名作《钢的琴》以小人物折射时代变迁的格局深广,而是聚焦于摩登都市低下层的一角,以一个游荡在城市废墟与弄堂窄巷中的青年为主要视角,与城市建设实现同步成长的过程。
究其影片主要情节,几乎可一言而概之:本地居民张英雄一家面临拆迁,父亲与拆迁工作人员陆志强发生口角,导致气急身亡,从此张英雄心心念念以复仇为己任,最终目睹世事、接受现实,实现与自己、与世界的和解。
这样的成长题材,这样闲闲散散的电影小品,在欧洲电影范围内很常见,但冠之以“现实主义”且移植到国内大银幕,或许需要影迷更宽容的接纳。
携有隽永独立电影风味的路线与潜入现实题材的诉求,如何打造得和谐而优美,应该成为更期待的目标。
贾樟柯在《贾想》中这样写道:“一般普通人看电影,戏剧性的要求特别高,戏剧的质量他不管,只要是戏剧他就喜欢,情节破绽百出他也无所谓,只要是戏剧他就欢心。
其他气质的电影很难跟这个传统对抗。
”将所谓「戏剧性」阐释得通俗透白些,即是大众认可的“故事性强”——也是我们观影最基础亦最紧要的元素之一。
《阳台上》改编自任晓雯的原著小说,虽有文本情节的支持,却很难架构起视觉意义上的戏剧性冲突,影片涵盖的所有冲突都是隐秘的、未果的、留白的,最终的解决或未解决并非以交代结局了事,而是在开放的语境中实现作品本身的生长,也恰好应了阿巴斯所言:“所有的好电影都是未完成的。
”撇去略显碎片化的情节不谈,笔者最欣赏的是本片的镜头语言。
在电影行业全面数字化的今日,张猛自己也坦言:“选择胶片实际上和这个时代的优点在背道而驰。
”胶片拍摄不仅带来某种这种电影的“仪式感”,在营造低下层灰扑扑的现实氛围方面亦定下先行的视觉基调,无论是待拆迁的昏暗小屋,还是迷离夜灯下的辗转,我们都能感受到真实生活的迎面痛击。
胶片的镜头质感提供了光线层次丰富的可能,遑论另有大量手持镜头和主观镜头的加持,与我们印象中《钢的琴》缓缓平移与优美展开完全不同,摄影风格为叙事服务的主旨一目了然。
影片大半篇幅着墨于张英雄父亲去世后,为接近“仇人”陆志强,他特地选择可直面他家阳台的一家餐饮店工作,以方便监督对面仇家的阳台。
因此大量后窗式偷窥场景便出现了(印证希区柯克式的后窗故事之永恒不朽),饭店厕所的玫红色窗纸成为偷窥者的“滤镜”。
此色彩的设置颇为巧妙,一方面是利用现实实物,另一面则暗示主观视角中情思的萌动与情欲的勃发——在迷蒙而不无挑逗的艳粉视野中,少女的笑靥被美化,让人生出无限绮丽的遐想。
然而镜头一个反转,直接切到偷窥者眼睛的大特写,立刻生出些许惊悚的意味——在我们既定的观念中,偷窥总与阴谋相连。
于是,导演安插了一个小小的叙事诡计:接下来是否有复仇的惊人之举?
但观众只能目睹张英雄屡屡徘徊在少女家楼下,或者与同事粉毛在城市的废墟中探索。
《阳台上》描摹的是中国的一线大都市上海,我们能看到“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弄堂人家布置以显示独有的海派风景,看到商场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商铺云集以彰显 “移民潮”,看到寻常人家拆迁常见的计较和寄人篱下的尴尬局促。
各种关乎上海的细节做得挺细致,除了银幕上鲜见的沪语方言,男主家庭对孩子的庇佑、找工作时老板对是否本地居民的考量,都呈现出鲜明的地域特色,以导演东北人的身份,可以看出下了不少工夫。
拆迁,已然成为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独特的风景线与不可避免的矛盾冲突点。
一面是部分中低收入的工薪阶层跃入中上层数套房产的持有者,一面是以拆迁为契机的家庭亲情崩坏临界点。
怀顾四周,这两方面的例子比比皆是,几乎每个拆迁家庭都有一场狗血无比的家庭战争。
片中张英雄一家因父亲的遽然离世,并未获得物质的丰厚回报,而寄居舅舅家的忍气吞声是极为写实的手笔。
拆迁成为戏剧转折的杠杆点,除去交代整部影片的前因后果和人物设定之余,更开拓了荒芜空间产生的移情影响,张英雄一次次回到已然被推为废土的旧时故居,或许有某种乡愁思绪作祟,然而更多的是独自面对成长阵痛的无力回溯。
父亲生前对儿子并不亲善,影片开场就可看到透过玻璃窗的隔断暗示的父子关系的隔膜(这种通过各种介质显示的人物关系构图,在本片中俯拾皆是);而一旦父亲缺席儿子的成长期,这种无力感和孤独感显得尤其深重。
他在废墟中寻找旧日家园给予的力量,或多或少暗示着他并不想成长的抗拒姿态,如同这个城市面临的新一轮建设。
作为本地原住居民,房子的被推倒,在心理上同样有种连根拔起的伤感与无奈。
他在废墟中游荡,看到一个摄影师记录下最后的光景。
与张英雄有镜像作用的人物是其同事,本地居民带领外来沪漂进入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荒废巨轮,亦有此功能——曾经辉煌的“东方皇帝”游轮指代繁华一度的海上梦,本地居民用来凭吊;而其“待开发”的剩余价值却是由外来沪漂发现挖掘的。
废墟和废船这两个空间分别对应男主及其损友不同的人生轨迹,形成双线共筑城市景观。
前者在不舍流连中与城市缓慢成长,后者则以不羁肆意之势充分利用先机;前者亦步亦趋,后者尽显生猛,共同构建了海纳百川的上海。
男主的“复仇”过程,既是对环境变化从抗拒到接受的进展,更是从外在行动到内在状态的“断奶”。
沿袭部分的父辈精神——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康生活,但也不满足于上一代人的苟安求稳,找到临时工性质的工作、率先搬离舅舅家是宣布独立的第一步,这是外人能看到的具体行动。
两个具有辅助功能的道具——望远镜和小刀堪称妙笔。
如果说望远镜是探求外部世界的工具,那么刀就是男孩子用来向世界宣战的傍身武器,不仅具有复仇的意味,也是人类社会自古以来成年男子的象征符号。
张英雄在无数次幻梦中用刀狠狠刺向“仇人”,或者说是刺向他心中长久以来无法抹去的苦闷。
在离“仇人”陆志强最接近的那次,眼看小刀就要派上用场,他却退缩了,因此一直到影片结尾,观众暗暗期待的阴谋或复仇均未实现,若论其戏剧性,可能阳台上少女引发的心思涟漪更有波动感。
张英雄对这位远观中的弱智少女抱有的情愫,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共情更为贴切——希冀自己也能享有父亲的关怀,以及对一个花季少女对美好世界无法感知的怜悯。
偷窥的猥亵逐渐掺有换位的宽宥,并帮助自己完全解开心结。
在亲身拥抱暗恋少女——“仇人”之女陆珊珊之后,张英雄终于以行动阐释了自己名字的涵义——成为自己的英雄,体悟到所谓仇恨执念的可笑,人类情感的温度击败了愤怒少年的烈焰,他从废墟中走出,向来木讷的他微笑着扔掉了那把贴身珍藏的小刀。
那一刻,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电影《阳台上》的上海路演,引发了观众之间的热烈讨论。
有人充满深情地说,能在大银幕上听到这么多上海话,感到十分亲切。
也有人略带遗憾的表示,男主的表演不太像一个地道的上海人,林林总总。
关于上海和上海人,一直是个比较尖锐,容易带来争执的话题。
古往今来,无数人试图挑战这个充满刺激性的话题。
这一次,挑战者变成了拍摄“东北三部曲”的导演张猛,以及一个在互联网上都很难查找到的新锐演员王锵。
王锵的确不是一个上海人,他甚至在影片中的名字也不怎么上海人——张英雄,听上去像一个随时准备去拯救世界的大人物。
可现实中的他,却沉默少语,有些木讷,说轻度自闭也不为过。
在生活面前,他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22岁了,没有工作,整天打游戏,和父母一起挤在狭窄逼仄的弄堂里。
经常莫名其妙被爸爸抽一记大耳刮子,还会在妈妈的唠叨面前掉下眼泪。
甚至坐在别人的摩托车后面,也会紧紧贴在对方的身上,像一只温顺的羊羔。
从世俗意义上,这就是一个让你恶意嘲笑的无能男人,一个扶不起的妈宝。
然而这样一只温顺的羔羊,却在某天突然买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他要去杀一个叫陆志强的男人,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陆志强是个拆迁办的小头头。
他因为不肯给张英雄家多算一点面积,气得张父对着陆志强大喊一声“吾记牢侬了”之后,突然猝死了。
大厦就此崩塌,房子也被拆了——张家按照绿地面积计算拿到了拆迁费用,但那可以说是张父用命换来的钱。
张英雄和妈妈不得不寄人篱下。
暂住在并不富裕的舅舅家里,还要受尽舅妈的奚落。
更加值得玩味的是,张英雄在网吧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说原来他们拆迁的费用本来买得起房子,但是……话音未落,张英雄就挂掉了电话。
母亲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现在真真正正地买不起房子了,在自己的家乡成为了漂泊的人。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也更显得玩味十足。
(当然可能因为某些大家都懂的原因,有了这样的留白。
电影中还有很多其他的信息点也都是很含蓄的藏在故事里的。
)但凡在上海漂泊过的外地青年,通常最羡慕上海人的一点,便是无论怎样他们都至少有一套房子。
甭管遇到多大的委屈,至少他们还可以躲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里。
租房子是一部心酸的史诗,不知由多少鼻涕和泪水浇灌而成。
而我们的主角张英雄,却在自己的家乡流离失所了——他变成了一个沪漂,一个没有房子的上海人。
生活究竟有多残忍,才会开出一个这样的玩笑。
电影开场,导演张猛用一组流畅的叙事,勾勒出一幅张英雄的家庭切片:父亲失业在家,脾气暴躁,爱好是吃老酒和泡澡堂子。
母亲到处做钟点工,勉强维持这个家庭的开支。
父亲经常迁怒于儿子的“不成器”,却在一种粗暴的表象下,揭示出他自身既无能又无力的尴尬。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气氛压抑的上海底层家庭。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我们也不难理解张英雄为何变成了电影里的张英雄。
他没有什么人生理想,软弱,内向,得过且过,思维方式近乎单线条,和社会几乎完全脱节。
所以,非常理解为什么有观众说他不像上海人,像个傻子。
他本身就自带一种“病态般的偏执”,包括一种非黑即白的价值判定:在他的体系里,那个逼他家破人亡的陆志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因此他必须实施复仇,杀死陆志强。
从此伊始,这个废柴青年张英雄,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开始用跟踪的方式接近陆志强,甚至去应聘了一家距离陆志强家很近的餐厅。
在这个过程中,他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韧劲,一种越挫越勇的力量在混沌中积蓄。
他依然沉默,却在沉默中酝酿着一场爆发……手提摄像机的画面摇摇晃晃,让很多观众产生了严重不适,好像张英雄这支离破碎的人生,急需一场山雨欲来的迫切。
在这个数码时代,张猛却选择了用胶片拍摄,来传达某种态度。
张猛很猛,在备受好评的《钢的琴》里,他以库斯图里卡的酒神式癫狂,和前苏联的计划经济式硬核,打造了一部令人惊艳的电影。
但在《阳台上》,节奏却一反常态,变得其徐如林。
正如那摇摇晃晃的摄影,反而变成了一种落魄青年粗粝困顿的写照那般,跟踪与偷窥这种近乎变态的沉默,让这部片产生了更多探索人物内心世界的电影语言。
那张粉红色的窗户纸,竟有一种比希区柯克的《后窗》更浪漫的意象。
在那个粉红色的世界里,他看见的是一个天使。
尽管这个世界是一个被滤镜加持后的欺骗,他仍旧深深沉迷其中。
也许在他的体系里,对方只是一个美丽的青春期少女,并不是一个智力不健全的“病人”。
这个叫陆珊珊的女孩,和那个总是吹嘘认识很多“大人物”的东北青年红毛,成为某种程度上张英雄与这个世界联结的纽带。
红毛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底层打工者,他幻想成为许文强一样的男人。
虽然粗俗且好惹事,但外向的性格和大大咧咧的做派,却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张英雄,让他变得有些开朗了起来。
张英雄认可这个朋友,还带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一艘废弃很久的轮船。
两人坐在歌舞厅的沙发上,一起喝着红酒,这是电影中少有的轻松时刻。
最最动人的一幕,发生在他和红毛一起高歌《浪子心声》之时。
两个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在一支不能发声的破话筒前,抵达了生命中的高光一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嘶吼,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废弃大船上。
在那片粉红色的世界里,陆珊珊唤醒了张英雄心中爱的萌芽。
他由跟踪陆志强,逐渐转移到保护陆珊珊上,还去教训了一下那个欺骗陆珊珊的男人。
但在另一条线上,他和红毛却因为一双球鞋彻底反目。
他早就不满红毛对盗窃满不在乎的态度,拒绝和他同流合污。
当他看在秘密基地里找到一丝不挂的红毛,脚上还穿着他那双新买的白球鞋时,他心中最后的一座乌托邦,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这时的张英雄,俨然已被全世界欺骗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正处于一种濒临“黑化”的边缘。
他又一次拿起水果刀,继续跟踪陆志强。
却亲眼看到陆志强踩到了一堆狗屎:他艰难地弯下腰,把鞋子脱下来,却无法掩盖袜子上的破洞。
他赶紧往下一拉,生怕被旁人看到。
然后拎起皮鞋,不断地往一颗树上蹭……在生活的涡旋面前,陆志强也不过是一个不断挣扎的小人物。
张英雄收起了手中的刀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面对面擦肩而过。
这就是张英雄。
即便他在生活面前无能,在命运面前无力,22岁的人生中充满了失败,前途一片黯淡,还像个傻子一样不懂与人交际,他也绝不是一无是处。
在他拒绝红毛继续偷窃的那一刻起,他就守住了自己的信念。
造物主可能赐予了他一千万种缺点,却唯独为他留下了良善。
这种良善,使他没有成为牯岭街的少年,也没有成为三和大神。
甚至可以说,他和陆珊珊都是一种人,始终表里如一,永远没有改变过向善的信仰。
他们或多或少有一些心理问题,却比那些看似正常的人活得更加真实,更加用力。
这是一部底层问题青年的成长史。
它传递的情绪也许不会感染每个人,却为那些被命运抛弃的人们赢得了尊严。
片尾,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张英雄终于冲上去拥抱了陆珊珊,也拥抱了自己的全新人生。
尽管这样拥抱的方式有些猥琐,但终于让一个不愔世事的男孩子彻底解脱了。
在雨中,张英雄笑了,他笑到了最后。
他被全世界击败,却战胜了自己。
罗曼罗兰说,这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便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却依然热爱它。
“你拍了那么多东北题材的电影,为什么这次选择了文化迥异的上海呢?
”“我很喜欢任晓雯的原著,那些底层人和底层人之间的故事,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让我深深地感动。
”针对一个观众的提问,导演张猛如是说。
如果在当今中国女演员里选个最能“装嫩”的,周冬雨认第二,我想没人敢认第一。
巴掌大的脸,胶原蛋白满满的皮肤,瘦弱较小的身材,虽然已经27岁,她却看起来仍像鲜活的16岁。
或许也正因如此,她一路演了许多少女。
《七月与安生》里的叛逆,《喜欢你》里的娇俏。
而到了《阳台上》,她又演了一名“弱智”少女。
这不是什么骂人比喻,陆珊珊有着先天的大脑残疾,智商只有五六岁小孩的水平。
不过《阳台上》的主角却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名叫“张英雄”的小伙子。
别看名字霸气,张英雄却是个不折不扣的“loser”。
二十好几的年纪,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恋人,甚至朋友都没。
整天不是躲在家啃老,就是去网吧打游戏。
父母也只好养着他直到有天,在和拆迁办争吵时,父亲情绪激动,一个没缓过来,死了。
无奈之下,张英雄只好去找了份工作——在酸辣粉店当店员。
但他其实还抱着另一个目的:为父寻仇,杀掉“害死”父亲的工作人员陆志强,酸辣粉正处在陆家对面。
一到空闲时,张英雄便会走到窗前,用望远镜偷窥对面。
没想到的是,陆志强常不在家,倒是她的女二陆珊珊整日在阳台上晃悠,久而久之,张英雄对她产生了异样的迷恋……《阳台上》的故事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但它在华语电影中所呈现出的模样却十分罕见。
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概括,那便是“迷幻”。
这是电影的气质,是张英雄的气质。
也是我最喜欢它的地方。
大部分商业电影,追求的是被最多人理解,也正因如此,它们的台词,情节,乃至所谓隐喻都会极其直白。
非常好懂,却总是少了余味。
《阳台上》却完全不同,在叙事上,它总是使用一种“非正面”的方式去表达故事,它不吝于展现生活细节,却又在一些重要的情节点上浅浅略过。
像是张英雄父亲的死,仅仅用了一组救护车警铃响动的蒙太奇来展现,下一秒便是男主角在警局签字。
不说破,不点明,故事因此存在了大量留白,这让观众始终处在一种似幻似真的想象当中,它给予了很强的代入感,在看电影时,你不会觉得自己像上帝一样俯视事件,而是跟随着张英雄一起,亲身体验了他的迷茫与犹豫,你在场外,却同样无法预知生活的下一步会如何发展,甚至无法洞悉事件与人物的所有真相。
这让我想起了另一部电影《燃烧》(恰巧男主角王锵和刘亚仁就长得很像),它通过小说虚构与真实经历交叉的方式,也营造着虚实不明的迷幻气质,让电影给予了往往只有文学才能带来的感受。
为了更好的完成《阳台上》,导演张猛也是下足了功夫,它选用现在已经十分少见的胶片来摄影,画面感十分精致。
时不时出现的“偷窥者”视角,阳光投进彩窗后,带着情欲感的粉红光,使其呈现一种模糊而暧昧的美感。
显而易见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阳台上》,在这个崇尚“短,平,快”而愈加浮躁的年代,一定会有人嫌电影太欲语还休,太不明确,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坐在那里,再等创作者将所有信息都塞到嘴边。
可在我看来,《阳台上》要比那样的电影有趣的多。
在看似波澜不惊的剧情线下,其实处处都是导演对人物的伏笔,以及故事的多重可能。
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复仇与成长,一个丧父少年对仇人的追寻,和对自我懦弱的克服。
可随着故事向后推动,复仇却被搁下了,张英雄把大部分时间都拿来偷窥陆珊珊,或者和好友沈重鬼混,虽然嘴上念叨,从未想过要真的杀掉陆志强。
于是我们发现,所谓的为父寻仇,很可能仅仅只是张英雄为了给生活赋予的一个意义。
此前的它过着混沌的生活,整日无所事事,而“报仇”这件事让他的生活充满了动机。
可他和沈重在那艘废弃的豪华游轮里喝着红酒,夕阳下载歌载舞时,又跟复仇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依然在享用自己的颓废。
张英雄丧,并快乐的虚度着光阴——这恰似许多年轻人的生活。
然而一切没有维持太久,女神是智力残疾的,朋友与自己撕破脸,他的家庭与工作也岌岌可危。
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一个失败的废柴。
张英雄终于拿起了刀,走到陆志强身后,可却在这时他发现陆志强的袜子上破了个洞,他想起了沈重说过:“有的人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袜子早就破了”。
于是张英雄明白,陆志强和他一样,他父亲,他母亲,沈重,所有人都一样,都是无力的弱者。
这时候的他若上去杀了手无寸铁的陆志强,和面对国家政策无力反击而死去的父亲,又有多大区别呢?
于是我们看到,张英雄最后放下了刀,走出了陆式父女的生活。
我们也在结尾终于恍然大悟,这是一首写给那些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人,略有些悲伤又有点滑稽的诗。
“电影最终的目的不等于票房,类型化、喜剧片可能票房会好一些,但总得有人来记录时代里的小人物发生了什么。
”张猛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道。
今天看完阳台上。
没想到看哭了一小段。
“你不会想妈妈吗?
”“我妈死了。
”“我爸死了。
”看这段对话的时候眼泪莫名奇妙掉下来了。
红毛接着说“谁生下来相当一个坏人。
”然后带着英雄飙车,一边飙车一边喊,英雄跟着一起喊,在空旷的,又红又绿的隧道,又蓝又紫的街道飞驰着,接着我就哭了。
现在实在是没办法诠释看到这个场面的感觉,很爽,很压抑,是真的很难形容。
还有一个场面就是他们两在东方之王里面唱的《浪子心声》了。
红毛一边唱一边看着英雄,眼睛里却没有他,说是这首歌送给他,不如说只是唱给他听,听听看,看看怎么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好像在教英雄放下,也好像叫他自己放下一样,没有特别大的梦想,挣不了几个钱,或许就只剩下这个人还在了。
当不了好人就当坏人,总有一种方法活的比较轻松。
莫强求莫强求。
最后,也是我觉得最性感,浪漫,梦幻的场面,是英雄的手触摸到珊珊的那一刻,他的头埋在珊珊的脖子里,好像能闻到肥皂的味道,头发有点乱,但不要紧,手慢慢往上走,腰怎么会这么细,这么小,轻飘飘的,英雄的声音低低的,问珊珊要不要和他一起玩,手准备到胸前准备抓一把的时候,珊珊的烧饼掉了,镜头里的珊珊表情惊慌失措,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他问的那句话而惊慌,还是因为他的手已经抓到她的胸了。
那一瞬间消失的,还有情欲。
说个题外话,其实今天还看了过春天,里面都有下大雨的情节,两部片下大雨的时候配的乐都特别摇滚,很像夏天,说下就下的大雨,欲望也随着纷纷的大雨集体出逃。
张猛《阳台上》,6/10。在刷张猛的片单,目前能找到的资源这个就是最后一部了,跟前几部作品差距太大!
请给阳台上一座摄影奖。上次看华语的胶片,拿上映时间说应该是狗十三,拍片时间说是聂隐娘和长江图。超过八成的上海话对白近几年印象中也没几部,片尾的歌如果能听懂上海话可能能当彩蛋听。好了,好的说完了,张猛要不还是拍东北吧,这剧情真是一坨屎。
有点不明所以,新人气质很干净,有好演员的潜质,但是人设好像凭空出现,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没有社交,好像除了母亲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感觉有点奇怪,有好几处动机不太够啊,但好在没得手所以还算说得通
嘛呢?干嘛呢?玩呢?闹呢?这是电影么?撑死算个日记。浪费了这么好的摄影和美术,这两位老师都比导演懂戏。手持摄影很有意境,几个镜头就已经展现功力了。(这是那个拍出《钢的琴》的导演么?)
“一个弱者,最终没有向一个更弱的人下手”,动机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成长带来的心理上的强。有诚意的文艺片,一般不喜欢用“文艺片“这个标签,但是能认真地探讨心理、着眼于细节、将视角聚焦在“真实的人”的点上,希望塑造出形象的立体性和一些事情的复杂性,这就是文艺片该做的事。文艺片就应该努力把一些"微妙”的东西表达出来。这一点上加了一星。如果这样诚意在做的影片你不但不给他活路,还让一些傻X自以为是地粗暴扼杀他,那么只能回击了。前三分之一铺垫太快,有种赶着着急抛信息的感觉,剪辑点也不够利索,结尾并不喜欢,觉得还是有些无力了,但这些缺点都是在拿对好片的尺子去衡量它才得出的。看得出是为了衬托心理的改变做出了比较丰富的设计,彩色玻璃窗、搬家车上的镜子、废墟、喷水。看着颗粒质感还以为是做的,没想到真是胶片的。
3.5。个人很喜欢。优点和缺点都同样突出。前30分钟被惊艳到了,以为在看一部杰作。但是周冬雨和红毛出来之后,调性开始向下。不是说周冬雨写真和红毛的搞笑不好,但是破坏了影片开始建立起来的基调。当现实不再真实,万物崩塌。摄影和镜头语言真实不错,关于上海的细节也非常用心。最大的问题在于影片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着力点,拆迁之痛的现实问题,还是男孩成长对亲情,友情,爱情(性)的认识,又或是关于复仇和人性,没有一个真正深入下去。表面上看都涉及了一点,但都无法在某一个点做出形而上的内容。这带来的问题也是主人公无法完成真正的转变,无法和观众共情。表面上比较散是做出了气质,但神不能散。关于复仇这个主题,对比达内的《儿子》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张英雄的跟踪戏可以对标父亲杀“儿子”那场戏。就能看出差距了。
胶片拍摄加一星,拍得太美了,无比正确的选择,片头字幕和片名出得漂亮,配乐很棒,声音做得非常沉浸感,完美忠于原著的改编,港乐起鸡皮起,用得真好了。20190315中午无人影院一个人包场爽歪歪,想吃生煎油条加奶茶!饿着肚子看的手动捂脸表情,方言万岁。
若是还未想好与审查的周旋方法就不要急着出来一通乱拍。
非常形式主义的一部电影,胶片摄影的手法好于剧情和立意,逻辑欠缺,节奏散乱。
3.5,精神废墟,性,仪式感的完成。
破败潮湿,乌烟瘴气,胶片下的上海市井,影像格外迷人。表达得很意象,很晦涩,也很情绪。霓虹灯管,荧光色窗贴,狭小的出租屋,潮湿和锈迹,街道和隧道,很多镜头都充满香港的味道。短发、素衣和蜜桃色嘴唇送来的凉意,玫色窗贴氤氲着的少男幻境,人机对战才能获取的屠杀快感,在废弃邮轮上唱一支粤语歌就把舞台点亮,然后做着许文强冯程程的梦。一段被理想主义淹没的记忆,一场被浪漫主义侵蚀的白日梦境。废墟之上的阴霾,梦境之中的生猛,在城市夜晚穿行而过的摩托将阴郁丢进隧道里,上海青年小张就在这样的逼仄弄堂和密集楼宇之中完成了一场自我唤醒。
胶片质感,手持摄影(然后映后提问,有人问为什么这么晃……在遭遇尴尬几连提之后,导演忍不住问这真的是豆瓣专场吗,笑死。),配乐喜欢。就觉得整个故事撑不起长片啊。男主每次坐红毛摩托车都紧紧搂住红毛腰还整个人靠上去,这种姿势我连女主戏都很多年没看到了…而且男主电脑桌面还是春光乍泄…【豆瓣点映】
三星半 风格映像都太反观影习惯了 铺垫的线索极碎 大概要到最后半个小时 才开始慢慢地收 一个未熟男性在依恋母亲失去父亲之后对所遇到的每个社会对象都会产生懵懂的向往 在室友身上寻找父亲形象 在“未发育”的傻子身上寻找可控制的母亲形象 在假想敌身上寻找证明自己“并非无用”的形象 然而最终不管是手里的刀还是身下的屌都始终没有捅出去 / 有些人表面穿着光鲜亮丽 脱下鞋后袜子上一个破洞 说到底每个家庭皆有其破碎 苟于生存的人手上是没有资格握刀的 只能在梦里意淫 醒来就忘了
虽然喜欢钢的琴和周冬雨,但导演真的让人震惊
周冬雨没演技
人比海底沙,勿用多牵挂。歌品就是审美的浓缩,就不提最后的罗马尼亚姑娘有多提气了。这奔腾当然也可能是奔流也可能是奔溃的时代,张猛拍了大浪里的一粒微沙,和另外几粒微沙。见微知著,这歹意是无可奈何的,连善意也是无可奈何的。最后一句赞美留给周冬雨,太经拍。留一星的空,毕竟是小品吧,期待枪炮腰花,期待最终的胜利。
一个22岁的智障,没事打打游戏。想啃老结果父亡,想报仇结果软蛋。想要强奸报复结果没种,只好来根红双喜压压惊。上海话电影注定就没高票房,不成问题的问题就是前车之鉴。导演除了镜头还好其他不行,编剧改编也没技术。周冬雨不适合演傻子,和马思纯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起扑街。命里有时终须有!!
爱哭的少年心里有把刀,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无能为力。
挺风格化的电影,但又有很多戏冗长无效,执行上没有全程统一。男主毫无演技可言,但干瘪木讷的表演却又呈现出一种有趣的落差感,这种落差感存在于男主清秀的外表和危险的犯罪思维间,存在于影片中参差的上海都市和底层废墟间,存在于镜头中时时透露的屌丝青年的欲望和困扰间,让整个小格局的故事透着一丝也仅有一丝时代悲凉感。技术层面胶片质感的摄影和古典吉他配乐都很出色,几场偷窥戏和跟踪戏尤其亮眼,有一幕男主跟踪到路口突然闪出一辆车,镜子突然反射出男主无措的脸,节奏戛然而止,非常巧妙的设置。
如何在华语的环境(语境)中呈现「孤独颓废且无路可走的人生」以及「怒火青春」式设定与叙述而不觉得尴尬永远是一道难解之题,几乎没有台词的周冬雨却成为少见的可以称为「稍纵即逝」式少年之「青春梦」标志,如此简单而吸引人的设定是全片少见的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