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无聊的,电影片具有较强的在地性,讲述云南地区傣族人的故事,属于少数民族叙事,此外,结合了一定的社会现实议题及留守儿童问题,叙事策略上则是小情节。
在叙事元素和母题上没有超脱一般少数民族叙事的惯式,从外部环境的选择以及各种服装道具上都具有较强的民族特色,比如傣族的竹屋以及服饰、饰品等等,在在文化上也使用了包括傣族舞蹈、山神石佛崇拜以及泼水节等作为叙事元素,而在主题的讨论上仍然是关于具有独特风俗习惯的欠发达地区被现代文明所侵入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导演似乎在出走与留守的问题上做了摇摆后选择了回归,然而这种最终的价值输出却显得软弱无力,原因在于并没有从人的角度深刻剖析出外来文化对于当地文化深刻的影响。
从宏观上虽然导演也反映了由于现代社会的发展导致了外出务工所造成的留守儿童问题以及旅游业开发和现代化对当地生活习惯的影响,但是对于这些事件的展示只是几乎停留于新闻材料室的表面,导演并没有通过电影的方式从这些客观事件中深入人物内心,而是把人都能看到的新闻事件当做自己的发现,这就导致影片的内核空虚,具体表现就是人物塑造的空洞。
主人公叶喃是外出务工返乡的看似取得一定成绩的女人,她回来后发现女儿染上了很多坏习惯,正常来讲这样的人物应当有一个内心的挣扎过程然后开始想办法让女儿成为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样子,但是导演并没有展现人物在看到这些后的内在变化与挣扎,只是一味的让主人公看到女儿更多坏习惯,直到看到女儿因为偷窃而被公安局带走,这个时候叶喃想要放弃女儿离开,但是因为看到了一开始卖自己鸡蛋的可怜小女孩儿,想到了女儿心生怜悯,又选择留了下来。
当然人物在这个过程中并非没有行动,他跟女儿顺便谈过几次话,但是始终没有展开更强烈的行为与女儿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这一方面不符合人物逻辑,另一方面也很难完成戏剧任务。
而这其中两个人最深层次的谈话是关于她是否与自己的丈夫离异,我猜测这也是导演想要表达的他现在回来的理由以及她内心的挣扎,然而这个背景只是点到为止,甚至他否定了这件事,此外也没有更多的证据表明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怎么样,因此整个过程我们看不到这个人物中的一点特殊的地方,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因此她最终产生的情感显得普遍而廉价。
除此之外,不管是女儿还是老师亦或是神婆的塑造都无法让人认同。
女儿在设计上应该是一个因为父母长期不在家而心生叛逆,所以调皮捣蛋的人,但是因为选角的缘故,以及可能是导演对于自己的表演设计的缘故,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十分乖巧,听话,胆怯,甚至说话都是软绵绵的,很难让观众脑补成一个天天跟老师对着干的疯丫头。
而那个老师导演似乎想设置成外表严厉,内心关心学生的人,但在具体设计老师戏的时候却很难让人认同这是一个有些责任心的老师,因为在第一次和女儿谈话的时候,他所表现的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无所谓和放弃,这就是导演对他所有的人物反转设计都显得空虚漂浮。
此外,这个神婆的设计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工具人,我们至少应该知道他是真装神弄鬼,还是真的能够通灵,理论上讲应该是装神弄鬼,那么从这样子一个人嘴里说出那些话,他所表达的目的是回归传统,摒弃电灯,那么这种人物逻辑的合理性又从哪里来?
我们如何想象一个平白无故的村里的人开始反对这些提供生活便利的现代化设施?
其余的人更是平面工具化。
上述问题主要是在剧作范畴中对人物塑造的问题,而在具体的表演设计以及日演员的选择上,影片仍然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首先在表演设计上我不清楚导演为什么要让人物说那种蹩脚的普通话,这种语言完全没有办法表现任何情感,人物几乎在任何情景下,任何情绪下的语调都是一种软绵绵的语调,这样很难展现事件对人物的影响,准确有力的反映出人物内心的情感反应,事实上这也导致了影片几乎没有从人物的表演中表现出情感力量。
另外就是人物选择主要是女儿,正如前文所说,我们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叛逆的,不听话的孩子。
该影片相对有趣的地方就是最后一幕的舞蹈,这个舞蹈与诵经声和音乐的结合,加上洞穴内特有的如倒影等画面的设计,使得影片的回归的表达现在具有了很强的情感张力,也因此为影片多加了一颗星。
但作为一个不强调情节性的小情节叙事影片更应该专注于人物的塑造,强调人物在事件中变化的内心过程,但该影片显然没有顾及到这一点,甚至比一些以情节为主的类型片的人物塑造还要空虚乏力。
而这作为影片的主梁设计已经产生了问题,而能够对此产生一些补救的表演设计和选角也产生问题,在这个基础上及时影片如何将影像做的精致,如何投机取巧的选择少数民族、边缘地区、社会问题以及民俗化的叙事都无法掩盖影片疲软的本质。
1叶喃正在帮忙洗碗的时候,父亲跑来告诉她喃杭在学校出事了,让她马上到医院去一趟。
还没有换下民族服饰的叶喃匆匆赶到医院,在走廊上看到了端坐在凳子上头部包扎着白色绑带的女孩,手上还挂着点滴,身型与喃杭相仿。
我们从镜头里看到叶喃神色疑虑,慢下脚步向女孩靠近。
这一切都在暗示观众叶喃把这个头部绑带裹缠的女孩当作了女儿喃杭,而父亲通知她喃杭“出事了”也确实是一件“大”事。
紧接着,画外音介入——“我在这里”,这明显是喃杭的声音,随着叶喃起身,镜头马上切到了喃杭拄着拐杖的镜头。
头部重创现在转换成了腿部受伤,但观众马上发现自己再次被欺骗了,喃杭只是拄着拐杖“随便拿着玩的”。
而在镜头的景深深处,隐约浮现着林老师和一个小男孩的身影,通过喃杭回答母亲的问话,我们知道男孩正是大嘴,他的鼻子受伤了,正在接受治疗。
2最后则是林老师转头看向镜头左侧的一个全景镜头,医生在旁边细心地给大嘴护理鼻子上的伤口。
林老师似乎是听见了叶喃与喃杭的说话声,因此转过头来,并且脸上带有一丝疑惑。
这个表情指出林老师被什么事情蒙在了鼓里。
这三个镜头简洁又明晰,不仅贡献了《米花之味》诸多幽默笑点的其中一个,同时也鲜明地表现出几位主角的性格和玩弄权力关系的趣味。
一个终极的疑问是打到父亲那、通知叶喃来医院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如果这个电话是林老师打来的,正如我们按常理会认定的那样,那么为何当林老师扭头看见叶喃带喃杭回家时,没有叫住母女两,反而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按照惯常的逻辑,老师打到家里让家长来一趟,应该是想商量解决学生之间的矛盾才是。
如何还会放他们走呢?
3这说明电话并不是林老师打给叶喃父亲的。
除了林老师,剩下的可能只会是喃杭。
再加上电影前面已经向我们交代了喃杭因为林老师让她抄一百遍“我错了”怀恨在心,便偷了林老师的手机。
这是林老师没有打这个电影的另一证据,虽然这个证据还不太充分。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林老师因为要忙于立即处理大嘴鼻子上的伤口。
喃杭打了大嘴,做错了事,她没有理由主动打给阿公。
这些都说明只有一个可能:林老师让喃杭找母亲来医院,处理伤人事件。
喃杭自己是不是有手机,还是说用的公用电话,这我们不做推测。
甚至,很可能她拿着偷来的林老师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当然,林老师肯定是让她在电话里说,她把大嘴打伤了,让母亲速来医院。
可事实上,她很可能是这样告诉阿公的:我出事了,在医院,林老师让妈妈来一趟。
叶喃匆匆赶到医院看见满头包扎的女孩坐在条凳上,就是导演想“欺骗”观众做这样的构想。
4喃杭非常聪明。
叶喃一旦知道喃杭把大嘴打伤了,肯定会责备她,因此她不想让母亲知道,故而撒谎说是自己受伤了,等到母亲来医院了,再告诉她是自己把大嘴打伤了(这是诚实的,撒自己受伤的谎不好圆)。
并且不让母亲见到林老师,这样就不会当面受苛责。
当她说林老师已经带着大嘴回去、自己在这里等母亲的时候,观众看到这一幕再次发笑了,因为背景中很明显林老师还在医院,喃杭是在向母亲撒谎。
叶喃被埋在鼓里,但观众是知道真相的。
喃杭的调皮、叛逆在这里显露无疑,与此同时,观众还会因她的这股“聪明劲”喜欢上她。
推门撞到大头只是无心之举,不是反叛做出什么错事,喃杭没必要为此受苛责,观众对此是认同的。
喃杭通过自己的聪明把叶喃和林老师都“玩”在鼓里,反而有一种活波可爱在里面。
师生、母女都形成某种权力关系,喃杭通过自己的举动反抗了这种原生的力量,保护了自己。
我想这是这组镜头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并令他们回味、喜爱的一个原因。
电影《米花之味》今天在大陆上映。
几天前,我在北京电影节展映活动中看了这部片子,看完后有点担心。
倒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地担心票房。
我想,用这种云淡风轻的叙述方式来处理留守儿童问题,也许会引起习惯悲情叙事的中国观众的一些不适?
映后,在散场的人群中我听到了零星的质疑。
回家看豆瓣影评,发现果然有人在杭州的展映上提出了这个问题:这部电影对留守儿童的问题是否避重就轻了?
并没有避重就轻。
其实啊,是我们习惯了用沉重的眼神,去看待一切自己不熟悉的话题。
我2012年在广州市海珠区的城中村做农民工调研。
2012和2013年年末,我都在广州东站调研返乡城市劳工。
我也去过东莞、深圳等地的工厂做调研和访谈。
为了让调研对象降低戒备心,我通常选择多和他们闲聊。
由于我的大学生身份,子女和教育是他们最愿意与我交流的话题之一。
说到小孩,90%的民工父母都和我讲:小孩在老家。
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在身边?
答案也很简单,无非是就学困难和无人照料。
想小孩吗?
当然想了。
想和小孩一起生活吗?
当然想了。
可是老家没钱赚,出来打工才有钱供小孩吃穿上学。
这个逻辑链非常简单耳熟。
但是父母们并没有对这个话题表达出过分的忧郁:他们一边表达着无奈,一边乐呵呵地给我看返乡时给小孩买的玩具,说着小孩的青春期问题。
而小孩子们呢?
没有双亲在身边的日子当然有很多生理和心理上的麻烦,但是没有小朋友会一年365天哭丧着脸眼望窗外等爸妈归来。
“留守儿童”。
这个问题里有诸多无奈,但是并不悲惨啊。
《米花之味》反映的是真正的留守儿童生活。
酸甜苦辣千种滋味,但绝不是苦大仇深和悲天悯人。
《米花之味》的叙事,更接近田野社会学的语气。
对事物保持一段距离时,最容易做出立场明确的价值判断;但距离越来越近,清晰的立场会变得模糊不清。
《米花之味》和傣族村庄、留守儿童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没有办法用社会议题的语气来讨论问题。
在电影中,导演和观众一同,变成了观看者而非评价者。
这和我们的信息获取方式是相反的。
在这个速度飞快、流量为王的自媒体时代,“立场”“态度”和“情绪”成为了能在10秒钟内抓住阅读兴趣的内容法宝。
比起多角度地描述面目不清的“留守儿童”,悲惨的标签更能吸引人的兴趣。
但这种信息接受方式成为惯性后,对个人和社会都是巨大的伤害。
我们无法接受一个“不悲惨”“不沉重”的留守儿童,因为这个形象和我们的观念标签相去甚远。
当《米花之味》告诉我们:嘿!
其实不是这样!
留守儿童的天空也是蓝蓝的啊!
我们接受不了。
我们本能地排斥和我们的刻板印象不一致的东西。
我们说:导演你在撒谎!
你避重就轻!
其实是我们不敢承认,这个话题可以很轻盈。
毕竟,父母让孩子在家留守的初心是爱啊。
味觉,是人类感知食物最灵敏的器官之一。
很多人小时候也吃过米花糖吧,那种酥酥脆脆的感觉,依然在心头怀念。
云南的小村子总是静谧而又神秘,而村子的孩子也比大都市的孩子更加淳朴和无邪。
而留守儿童和这两种孩子都截然相反。
影片开始出现在镜头卖鸡蛋的孩子折射出留守儿童的悲悯之处,进一步引出了女主孩子的处境和她也类似。
当叶喃从外面回家时,发现自己的孩子和以前判若两人。
爱撒谎,玩手机,与同学争执,跟老师唱反调,还偷寺庙的钱,一切不好的习惯都养成了。
叶喃用她认为的教育方式教导孩子时,却丝毫没有作用。
从小不在父母的身边的孩子,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无法管教吧。
留守儿童是中国目前最大的问题之一。
多少孩子辍学,多少孩子从可爱善良变成了浑身充满恶习的人。
农村教育和经济改革和发展才能让年轻的父母不在远走他乡,陪伴孩子一起成长。
楠杭朋友的突然离世,好像是化解母女关系的契机,没有父母在身边,老人很多时候无法觉察孩子是否健康。
叶喃学着村里人炸米花,教女儿舞蹈,为她的朋友祈祷,在这一刻,两人的隔阂好像慢慢消失了。
生活,也像炸米花的过程。
开始的油温似平静如水的童年,后面油温越来越高似热烈滚烫的青春年华,而后逐渐绽放光芒。
酸甜苦辣皆在此,幸福的日子也总会来临。
影片结尾,又出现了卖鸡蛋的小女孩。
叶喃似乎想明白了,不再远走。
留在女儿身边,陪伴她成长。
父母也许都很矛盾和无奈吧,但孩子们很多时候所需要的不是父母每个月的生活费,而是和父母能够一日三餐酱醋茶。
一部小众的文艺片,却带给我们深刻的思考。
导演将母女之情和自然之景恰到好处的融合,含蓄的表达之下而耐人寻味,像一部画面感十足日本温情电影。
By艾晨在天山电影院看了《米花之味》的路演。
电影没有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平平淡淡,看着确实有点米花的味道。
导演说米花在傣族里寓意团圆、祈福,电影里的“米花”当然另有所指,点题就是片中神婆那句“你们在地里加了什么,米花味道都变不好了”(大意)。
理解这个“变”,我想也就理解了这部电影。
一开始我觉得叶喃(电影女主角)演得很生涩很拘谨,以为这是一种“近乡情更怯”,加上留守儿童题材,这种既熟悉又生疏的感觉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各种生活琐事接踵而来,叶喃的这种生涩和拘谨反而显得更真实。
关于这点,可以参考《杰出公民》,所谓的“回不去的乡愁”,叶喃回家吃饭时,说每天念着想着的就是这个,但是真吃到的时候却不是那个味;女儿以前可爱懂事,现在也各种叛逆不听话;邻居不再淳朴,反而各种八卦、诋毁……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力。
此外,女儿与妈妈,老人与年轻人,飞机与泥路,城里与山里,发展与守旧,片中充满了各种尴尬和对立。
有的人习惯了“村里”的生活状态(比如那些老人),有的人尝试去接近“城里”的生活状态(比如说发展旅游业、太阳能那几位),有的人则两边的状态都经历又都想逃离(比如女主),还有的人则处于选择的阶段,比如女儿,她不懂“村里”和“城里”有什么区别,对她又意味着什么。
她任性地行使着这个年纪的权利,因为这是父母不在家带她、老人在家不懂带的结果,做错了她说她要“和外公呆一辈子”,却又好奇地问妈妈“城里是什么样的”。
电影开场买鸡蛋那一幕,叶喃当时的眼神是“饶有兴致”的那种,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很有趣;但是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当她决定开车回城里的时候,再次在路上看到卖鸡蛋的小女孩,却眼睛一酸,快要哭了。
前后两个镜头的对比,不只是说明叶喃“恍然大悟”,也是要让观众看到,村子里这么多留守儿童,包括卖鸡蛋的小女孩、自己的女儿,都是叶喃这样出去城市的父母造成的。
当然电影主题的东西见仁见智,《米花之味》最精彩的地方是丰富的生活细节。
这些细节让电影变得异常可爱。
PS:以下涉及剧透,不过没太多关系。
叶喃给女儿买了好多吃的,第二天上学路上,四个小孩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后面又进来第五个人),这一幕应该是在致敬“abbey road”,导演你说对不对?
老师摆弄巧克力那场戏就不用说了,简直可爱死了。
叶喃去女儿房里,开灯查看后又走了。
女儿开灯却发现她就在旁边。
这个桥段,现在抖音经常可以看到。
女儿去看望生病的喃湘露,说要给她变魔术,然后拿布一抖,当当当当。
这个桥段也是抖音的大热门:karma is a bitch。
叶喃带着女儿和其他人回来,在车上叫他们唱歌那一幕,一群人摇头晃脑的,让我想起了金凯瑞“周六夜现场”那个经典的摇头晃脑的镜头。
类似的有趣的细节电影里还有很多。
不过关于《米花之味》,我最好奇的一点是,叶喃为什么回来?
从电影里提供的信息来看,她以前也回来过,但都是匆匆几天就又回去了。
这次回来,别人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还不确定。
她在外面(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邻居的闲言碎语说她是在外面做了不好的事,女儿则质问她是离婚了才不要自己。
但叶喃却说不要信他们乱说。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可以一笑而过的小事。
电影最后,母女二人在溶洞里共舞。
这也是全片最美的一幕。
溶洞内外,两个世界,虽然暂时的隔绝不代表完全的和解,但是当母女两人一起翩翩起舞,那一刻,你的心也会跟着静下来,连时间都仿佛停止,只有溶洞里的滴水声清晰可闻。
2018年4月18日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 真故电影(ID:zhengudianying)对影迷来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真故君觉得,是一部好电影都快下映了,而很多人却连它的名字都没听过!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首日排片只有0.7%,接下来的几天更是低到0.3%。
低得惨不忍睹。
猫眼电影票房分析上一个排片如此惨淡的好片,能想起来的只有2016年的《塔洛》了。
《米花之味》,上映5天,2700多人给出的豆瓣评分是7.6,上座率远高于同一天上映的几部国产片。
上映前,这部片子就获得了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威尼斯日”单元“特别提及”,第1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中国新生代单元中,被评选为最受欢迎影片。
海报真故君看后敢说,2018年华语片十佳里,会有一个位置属于它。
先来感受下富有春天气息的海报。
海报风格清新、明艳、充满日系暖色调,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关于母女的故事。
单身妈妈叶喃(英泽饰)辞掉上海的工作,回到云南沧源傣族村寨的家中。
村寨静谧,等她的是她的父亲和女儿,以及表面上没什么变化的少数民族生活方式。
归乡的叶喃上山拜佛,好像没什么不适应。
剧照唯一让她感到头疼的,是刚上初中的女儿喃杭(叶不勒饰)。
和很多留守儿童一样,女儿见了母亲,没有多少亲近,反而疏远,甚至有点抗拒。
晚上藏在被窝里不出来,对母亲说:“还是听声音好些。
”
剧照等夜深了,又去偷偷拿母亲从城里带来的零食,甚至拿去学校。
总之,孩子和母亲是拒绝沟通的,没什么话可讲。
比这更让叶喃生气的是,女儿在学校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女。
剧照沉迷手机游戏,下课整蛊老师,和男生打架,整夜不回家去网吧,甚至发展到偷寺庙里的钱。
喃杭的同学喃湘露也是如此。
两个小孩之间的一段对话让人戳心。
卧病在床的喃湘露对喃杭说:“以前我生个小病,她们(父母)都不回来看我,现在好了,我生了大病,看她们回不回。
”
剧照因为父母的缺席,留守儿童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做些出格的事情才能获得父母的关注,因此愈发顽劣。
喃杭同样如此。
而作为父母,叶喃找到深夜在网吧打游戏的女儿,静静俯下身子看了眼,然后去买了包云烟和打火机,独自在外面的车里睡了一晚。
剧照电影中,母亲没有激烈地上前打骂和训斥,只是大片大片的沉默,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受过城市文明的影响。
孩子因为偷窃被警察带走,她失望之余,想一走了之,开车在机场徘徊,最终又选择了回家。
剧照二如果你以为这部电影只是在讲母女关系,那就错了。
玩手游、泡网吧、去寺庙蹭WiFi,在少数民族边远地区,留守儿童“沾染”上现代文明带来的毛病,古老的传统正在面临瓦解。
比如山神上身的婆婆对电灯的排斥,比如“今日休息”的景区规定,比如景区上空的飞机,比如山洞里水滴在易拉罐上发出的“野人”声音,还比如寨子里人背后议论叶喃“不知道在城里做着什么不干净行当”。
小到一对母女的情感,大到传统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都在发生着细微变化,就像代表传统信仰的婆婆说,“你们这个米酒米花都不好吃,味道怪怪的,变味了。
”
“变味了”正是这部电影要表达的核心。
接下来,她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些年你们在这里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做了什么呢,男人们商议发展旅游业抢第一波游客,为病中的孩子筹到捐款后,讨论如何瓜分,这些成为村寨传统价值观崩坏的证据。
母女感情的疏离,传统和现代的变迁,都让传统生活的味道变得“不一样”了。
这正是片名《米花之味》的含义。
但另一方面,这部现实题材的电影又有点不一样。
电影画面清新,不悲也不苦,还不时抖落一些小机灵,逗人发笑。
绕过宗教信仰、城乡发展、留守儿童这些宏大命题,你感觉不到导演有什么价值判断。
比如一群孩子在寺庙蹭WiFi,叶喃断了电,说佛祖要睡了。
剧照比如,乡亲们大谈如何发展旅游业,叶喃却瞥到地上的鸡爪和大叔蜷曲的脚趾。
比如,母亲火急火燎赶去医院,误把缠着绷带的伤者当成了女儿。
再比如,祭祀场所关门,身材臃肿、挤不进去栅栏的阿姨。
三谁说现实题材的电影都得苦大仇深?
谁说留守儿童非得被呈现得可怜兮兮?
片中的留守儿童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刻苦学习、郁郁寡欢。
相反,她们也会“贿赂”老师,会钻父母和爷爷的空子,也知道自己是“留守儿童”。
相比城市里上各种补习班的同龄人,他们展现出了更多作为孩子的天性。
压抑和悲情,往往来源于外界对留守儿童的傲慢审视,甚至“留守儿童”的标签也源自他者视角。
其实,他们有什么不同呢,当他们唱“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的时候,当叶喃责备女儿不读书去城里连清洁工都做不了时,爷爷说:“谁说非要去城里”。
真是漂亮的回击。
相比《起跑线》里焦虑的中产阶级父母,很难说,自然主义就等同于落后。
这让真故君想起同事马拉拉,当我们在谈论“留守儿童”这个问题时,她惊讶地说:“为什么留守儿童被说得这么惨,我小时候就很快乐啊”。
感慨之余,她写了一篇自己的故事《有两对父母的女孩儿》,发在真实故事计划,很多人看了很有共鸣,有兴趣的可以去搜下。
当然,作为一大社会问题的留守儿童现象,仍旧很严峻。
但简单以悲情视角去呈现,显然不够立体。
更重要的是,电影并不负责提供解决之道,把现实横切给你看,就够了。
《米花之味》的导演就没有在“留守儿童”这个社会议题上做文章,没有让母女俩的矛盾持续升温,进而在某个时间爆发,反而一直在舒缓矛盾。
这倒很符合西南自然环境和傣族妇女给人的感觉,内向、柔和、矜持、拘谨,很少有激烈情绪。
为拍这部电影,导演鹏飞去云南沧源采风,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一待就是一年。
这种收敛的表达欲让人很舒服,就像米花一样,清脆,还有点甜。
结尾,母女俩抚摸亿年前形成的石壁,不说话,靠眼神交流,紧接着在溶洞里跳起舞来,身影绰绰,落在石壁上,像是飞天壁画。
柏拉图曾用“洞穴之喻”说明世界的本质和人对世界的认识,而导演仿佛在说,无论现代社会人与人感情的疏离,还是传统民俗和现代文明的对峙,放置于浩渺宇宙,终究能达谅解。
文章首发自我的微信公众号真故电影 微信号:zhengudianying关注真故电影,每天一个电影背后真实的故事。
我的主业是挖掘电影背后的真实故事,关注真故电影每天一则经典电影背后的真实彩蛋。
6分/目前的评分有些过誉,关注傣族地区的留守儿童问题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对于母亲和女儿之间问题的呈现仅停留在表面,母亲自觉留在家乡对这个家庭没有什么用,却从未试图去了解女儿内心的想法。
英泽的角色更像一个旁观者,作为主角本身的矛盾和挣扎都不明显,女儿偷窃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事件原本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机会,却一笔带过,母亲一直在抱怨女儿有许多毛病却只是停留在抱怨而已,一个小例子,开头母亲放在副驾驶上的饼干是散乱地拆开的却说是带给女儿吃的??
女儿吃了饼干之后母亲又反过来抱怨(大概也是反映了母女相处的一种真相)/可怕的调色和生硬的表演更是减分/最让我感动的居然是喃杭和喃湘露这两个被大人认定为是问题小孩的两个少女最后一次见面商量着喃湘露病好之后一起去偷老师的摩托车钥匙/结尾在石佛前跳舞很美(水中倒影尤其是),但这样的和解仍停留在意象而非真正理解彼此的内心。
导筒×鹏飞:《米花之味》后还拍云南,想让北野武和李康生一起出演米花之味,彩云之南导筒专访×鹏飞《米花之味》是鹏飞导演的第二部长片,入围第74届威尼斯电影节“威尼斯日”单元,鹏飞的处女作《地下香》同样入围过“威尼斯日”单元,并获得了由欧洲和地中海影评人协会颁发的单元最高奖:最佳影片“fedeora”奖。
《米花之味》聚焦中国云南的偏远边境地带,讲述由英泽饰演的母亲从外地务工返回故乡,重新开始与女儿共处的山村生活。
与《地下香》关注导演成长所在的北京不同,《米花之味》是鹏飞深入云南沧源佤族自治县等地,通过一年多的实地生活来寻找剧本灵感,并在当地启用大量非职业演员拍摄完成。
此次鹏飞导演接受【导筒】2个多小时的长访,回顾了电影生涯中诸多特殊而有趣的经历,详细讲述了如何在大学阶段就进入洪尚秀,蔡明亮等名导的剧组,成为导演后个人作品又合作到陈博文,廖本榕,铃木庆一等海内外诸多幕后大师,以及解决片场的各类困难,如何进行跨国合作,以及对于长时间实地生活式的创作的思考等等。
《米花之味》与今年的新片《石头》、《笨鸟》、《嘉年华》等片都选择了关注青少年群体,而《米花》也在留守儿童问题等上,给出了写实独到的表达。
采访全文导筒:导演你好,首先想了解下你在法国学电影的经历,包括之前为什么会去到法国?
开始是怎样培养出对电影的兴趣的,你说过对香港电影非常钟爱。
鹏飞:对电影的兴趣,包括香港电影,我结合在一起说。
小时候我和我姥爷一块住,也就跟我的舅舅他们一块住,那个时候比较流行港片,因为改革开放有几年了,港台很多录像带进到大陆,我舅舅他们就几乎是每天去租录像带,就在我们家旁边,是我上学的路上。
所以有时候他们也让我顺道去还带子,还一个带子,再换一个回来,比如把昨天的成龙的换掉,把周星驰的换回来,或者把《英雄本色》换掉,把《双龙会》换过来。
《双龙会》(1992)、《英雄本色》(1986)这样我也就是跟他们一起看,从小看着港片,慢慢地很多兴趣就培养起来,很遗憾的是每次我都是九点半就睡觉,或者十点,因为还上着小学,他们就看到很晚,可能一晚看了好几部,那我就只能在我的房间,门不关,听着录像带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第二天就把这些带子又还回去。
与此同时,像我妈妈或者我姥姥,她们比较喜欢看的电影,是一些译制片,早一点的我可能没有赶上,比如说《列宁在1918》,朝鲜的《卖花姑娘》这些。
我大概是从阿兰·德龙的《佐罗》开始,电视里总是放,我对他的配音也非常感兴趣,配音是童自荣,也总是听《佐罗》那个配乐。
然后慢慢地,上初中,上高中,一直都是港台的影片看得比较多,因为家里边总是租这些带子。
《佐罗》(1975)至于为什么去法国,是因为当时上完高中,高考之后,我就没有直接去上大学,我是想去出国看一看,但我选哪个国家呢,英国、美国的学费太高了,生活费也比较高,所以我就选择法国。
还有一个故事我从来没有讲,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导筒:可以说一下。
鹏飞:就说为什么想做导演,往这边发展,其实我一开始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理想,我是因为大二的时候有一个实习,当时我是学剪辑的,自学Final cut,我在香港找到一个实习,我是在网上,那时候人在巴黎,找了一百多家香港几乎所有的制作、后期公司,还有一些出品公司,我都把电话、地址找下来,印了一百多份自己的简历,和拍的学生作业,刻成DVD带到香港去一家一家送,因为当时大家跟我说邮件过去就好了,但我觉得email过去没有太多的诚意,而且我觉得我亲自把简历送过去,可能机会多一些,但是很可能大部分还是把简历扔到垃圾桶里去了,像稿纸。
然后我就到了一家后期公司,开始擦威亚,擦那个线。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港片叫做《黑白道》,是黄秋生跟张家辉演的片子,我去那里做简单特效,把画面里一些变成黑白的。
《黑白道》(2006)公司里有一个咖啡台,工作人员可以去冲点咖啡,弄点水,然后里边有一个小冰柜,透明的玻璃柜,放着很漂亮的汽水,我特想喝一个。
有次我终于鼓起勇气拿了一瓶,还没打开,然后主管过来,用广东话说,你不能喝这个。
我说为什么不能喝?
他说这个是给客人喝的,给导演喝的,我就拿回去,过了一会儿,黄精甫来现场看他片子的特效,就是得金像奖最佳新晋导演那个,正好就坐在我身后那台电脑看,我背对着他,后来那主管过来说,“导演,你喝汽水,不够再喝....”什么的,那时候就想,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拍电影,后来我下一年我就转成导演了,哈哈。
导筒:没想到香港电影把你“逼”成了导演。
鹏飞:我始终都没有尝到那个汽水是什么味道。
导筒:所以你在后期这个公司实习了多久?
鹏飞:就是一个大暑假,2个月。
导筒:之后应该是你遇到蔡明亮导演了?
鹏飞:对,然后中间就是大三的实习,就是洪尚秀的《夜与日》,但我也做的最基本的东西,我在制片组,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创作,然后就是毕业,也很偶然的机会跟蔡导去拍戏。
《夜与日》(2008)导筒:因为您跟他的时间很长,可以简单说一下当中的经历,比较有意思的部分,或者有没有刚学电影的新人能够借鉴的,怎样在跟组的时候能够尽快学到一些东西。
鹏飞:因为我这个人其实在剧组或者其他地方,都不惜余力去干活,不管这个电影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比如说在拍《脸》的时候,我一个人兼职很多,我是司机,然后也是翻译,我也负责照顾台北来的几个同事,那其中就有现在《米花之味》的摄影师廖本榕先生,因为语言的沟通方便,我还做副导演的工作,然后现场总是跑来跑去,从来就不停,需要我,我都愿意去做一些事情,不管是声音组,摄影组,还有制片组,有时候道具找不到,道具组又不理解蔡导要什么,我就会跑好几条街去买,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脸》?
导筒:看过。
鹏飞:里面有装狮子头的一个碗,跟法国道具组聊,他们是不能理解那种亚洲用的塑料碗,快餐用的那种。
导筒:明白,在中国随处可见。
鹏飞:对,我记得有一次跟蔡导开车去买菜,在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那种碗,然后我就转了好几家亚裔的超市去买,跑得我真的是感觉血都要吐出来了,然后就抓紧,那天就要拍了,在卢浮宫旁边。
<图片13>《脸》(2009)还有一次比较有意思,我总是帮摄影组去箱子里拿镜头,然后他们就会教我怎么拿镜头,你是二助的话,你怎么把镜头拿出来,然后给大助,让大助放上去,不能让镜头碰到你的手,不然会脏,怎么怎么样,我有时候来不及翻译,就直接拿镜头给那个大助了。
后来那个制片主任从旁边偷偷跟人说,别让这臭小子老是动镜头,镜头很贵,掉地上就完蛋了!
哈哈,后来不让我再碰那些东西。
导筒:剧组的细节非常有意思。
鹏飞:我觉得,如果是真的喜欢这一行,或者是想长期做的话,我觉得很重要的,就是不要抱怨,不要推卸责任。
我记得当时很多同事总是在抱怨一些东西,很小的事,比如车票给不给报销或者是什么,出问题第一个就推卸责任。
蔡导也曾经说,为什么觉得我还不错,想长期的让我来帮他,也是因为遇到问题之后我第一个反应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我要去解决这件事情。
所以这就是不要抱怨,不要推卸责任。
导筒:好的。
接下来想聊聊你的处女作《地下香》,这个片子其实很多影迷都不太了解,熟悉你可能就是从《米花之味》开始,想请你大概说一下它前期的准备,到自己写剧本,最后完成,包括入围威尼斯,整体的情况。
鹏飞:我是从2009年底回国,我在回国之前就想拍关于北京变化的一个故事,因为每次回国都感觉北京变化非常大,我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是做艺术的,比如说拍照,做一些装置艺术什么的。
有时候请我吃饭,没想到他们是住在地下室,让我还挺惊讶的。
所以我就去了地下室,绝里面很有电影感。
然后我就想通过这方面来拍一个关于北京变化的事情,上面是高楼大厦,那下面是来这里边寻找梦想的人。
《地下香》(2015)大概是从2011年我开始带着剧本走创投,走了很多电影节,比如说戛纳电影节的工作坊,然后鹿特丹,釜山,圣丹斯,最后在都灵拿到了最佳企划案,然后拿到一部分资金,后来再回国,其他资金就相对好谈,走创投其实花了大概有两年了,因为中间又去帮着蔡导拍“行者”系列的短片,所以大概到2014年才开始拍,之后进了威尼斯的“威尼斯日”单元,拿了一个欧洲影评人最佳影片和芝加哥电影节的新导演金雨果奖。
导筒:我们之前聊到这个片子,是在审查方面遇到一些问题?
鹏飞:我觉得这部片子首先可能是我受蔡导的影响太大了,因为毕业之后,甚至还没毕业就开始跟蔡导工作,所以他的美学,电影拍摄的方式对我影响很深,所以片子就显得比较压抑一些,镜头比较慢,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导筒:好的,那我们开始谈《米花之味》,这是一个留守儿童题材,您觉得创作这个题材最大的挑战是什么,之前有没有看过华语片当中同类型的片子。
鹏飞:最大的难点,是寻找自己的风格,从《地下香》和蔡导的影响中跳出来。
开拍之前有很多人说,让我不要启用廖本榕老师,他是蔡导的御用,这样的话就更逃脱不了。
但我认为廖先生也是在寻求和其他导演合作,寻求改变,所以我认为在自己的想法上改变更重要,不是从剧组人员,这是我创作方面的困难。
那拍摄方面的困难,其实环境比较艰苦,路途很遥远,每天大概要往返快5个小时,耽误在路程上面。
题材方面,国内我没看过类似题材的,我当时看的是那个《无人知晓》,是枝裕和的,还有《菊次郎的夏天》,还有是枝裕和的《奇迹》,也都是说孩子的。
《奇迹》(2011)导筒:都是日本知名导演的作品。
鹏飞:还有伊利亚·苏雷曼的《时光依旧》,他的第一部片子也特别喜欢,叫做《神的介入》,他是以色列导演。
导筒:这位导演在国内的知名度还不是那么高。
《时光依旧》(2009)鹏飞:对。
然后我会把老片子反复看,比如说《东京物语》,《电车狂》这些,就是有儿童,有社会议题,带有很多趣味性的。
导筒:《米花之味》之前,您是提前在云南生活了一年多,这种长时间的实地生活,其实很类似于之前日本纪录片导演小川绅介,他拍纪录片也是跟当地的农民长时间生活在一起,你觉得用这种方法来创作剧本或者完成前期的调研,其中最有意思的经历是什么?
鹏飞:因为我之前没有去过云南,所以这一次直接扎到中缅边境,对我来讲是另外一个事。
导筒:跟北京区别非常大。
鹏飞:不用说北京,跟昆明的区别都非常大,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那么多车,没有那么多人,只有一座一座的山,然后是少数民族的一个个节日,舞蹈,当地的风情。
反正我觉得是非常迷人的,这一年我觉得过得很快,很开心。
《米花之味》(2017)回了北京,有时候看着窗外,就会想到我在云南看窗外的时候,外面很近就是一座山。
令人怀念的一年,非常充实。
我总是开着车带着孩子们这跑那跑。
我买的那个手套,因为是山路嘛,磨破了两双。
很多事情都很难忘。
我觉得对我这一生影响还挺大的,因为我之前丝毫没有做思想准备,16年会在云南待一年。
导筒:可以说一下哪些事件可能最后投射到你的影片里吗?
鹏飞:当地的一些情况,和我从电视中或者平时想象中、听朋友说的,就是间接经验,有很大的差距。
比如说从当地的科技发展和这些科技与经济给人民带来的变化,电影里边反复出现四次,关于孩子玩手机,用wifi这个事。
孩子们每天都去寺庙里,他们叫缅寺,去蹭wifi玩手机。
如果寺庙里那些长老生气了,把wifi关掉了,他们就会跑到旁边的县政府里边蹭。
然后县政府要下班了,那就会让我开热点。
导筒:离不开手机。
鹏飞:对,都在玩游戏,然后玩了之后要装备,没有钱,就来要红包,QQ红包。
他们还没有微信,不怎么玩微信,要的不多,2块3块。
但是就觉得很可惜,孩子们美好的童年都在玩这些东西。
当然这也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美好的童年应该是在山里面。
《米花之味》(2017)但是我觉得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的,我可能都不希望他天天玩手机,我希望他多享受一下生活上的东西。
可能还是经济对于当地的改变,我觉得有一点盲目,比如从旅游开始说,有一些旅游的地方做得很假,其实自己本来很美的地方,然后要人工做上扶梯,扶手,他们很著名的那个岩画,古人在上面做的,但是到那一看全是描过的,很新的东西。
还有就是我们拍摄的溶洞也是打灯打得乱七八糟,很奇怪的感觉。
当地有个节日叫“摸你黑”。
这个节日就是在一个佤族的广场,然后用涂过香料的泥巴,好几千人互相抹,抹的身上越多,就表示人家给你祝福越多,这是一个佤族的传统节日,那我问当地的一个朋友,你们这传统节日有多久历史了?
他说是从2008年奥运会之后开始的。
导筒:哈哈。
鹏飞:是为了搞旅游,是个假的节日。
然后他们的房屋改造有时候太游客,就失去味道。
导筒:影片里反映的留守儿童形象,确实和我们想象当中的差异很大,你也拍出了在那里生活很长时间所观察到的真实一面,你觉得在留守儿童这个问题上有没有什么总结?
现在的孩子他们大概的状态,包括后面会怎么样?
鹏飞:留守儿童,首先孩子们并不知道自己是留守儿童,我看到他们都是很开心的。
导筒:他们没有这个概念。
鹏飞:对,而且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孩子自然就会在这个环境中寻找乐趣,不会思考太多,这个年龄还是开心的。
但是因为没有父母的管教,就会有这种整天拿手机,然后夜不归宿去网吧等等的问题,我也会觉得有些孩子的脾气非常的奇怪,非常的拧,我觉得这可能也是缺少关爱的一个表现,自己的主意也很多。
《米花之味》(2017)导筒:您之前是想用另一个小男孩做主人公的,你放弃他是不是也是因为他身上有这些问题?
没有办法合理管束他,让他在这个片子里表现好。
鹏飞:对,他的脾气也是非常怪,但他其实他爸爸妈妈都在,只不过家里边爱赌博,所以不怎么管他。
而且他个子长得太快,没办法,刚到那时候还是小男孩,然后一下就比我都快高了。
我印象很深刻,有一个女孩,她爸爸是去戒毒所戒毒了几年,妈妈是过世了,这个小女孩脾气很怪。
她比较自私,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骂人也骂得很难听,什么“贱狗”之类的,反正是这些话,孩子也不大,我觉得可能缺少关爱,孩子在成长的时候没有被爱的感觉,那可能长大之后也不知道如何去爱别人吧。
但是我没有去选择拍一些极端的例子,我之前做调查的时候也会碰到,比如在贵州毕节这个地方有喝农药自杀之类。
首先是因为我想以一个更大众的方式,避免这种极端的例子。
《孩子不惧怕死亡,但是害怕魔鬼》(2017)本片聚焦毕节四兄妹自杀事件,获2017鹿特丹影展NETPAC奖然后我想要有一种更加日常,或者我亲眼看到的这些孩子的状态,让大家关注到一种温暖的生活。
因为我认为在一个风景非常优美,生活情趣也很浓的地方,反而出现了很多令人伤心的事情,这会让人更惋惜。
至于怎么去解决问题,可能在一两部电影中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我觉得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国家、政府的努力,让经济发展更平衡一些。
目前也很难让父母一下都回到孩子身边,或者孩子跟爸妈去城里也没有办法解决上学问题,还会变成农民工儿童,又是另外一种帽子。
我觉得至少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只问孩子三个问题,“学习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好好学习,把电话给你姥姥。
”可能要真的去关注孩子们,多跟他们交流。
现在科技也方便了,微信视频等等。
我觉得随着现在一些其他城市的发展,这个问题也有所改变。
有很多人不愿意去大城市,就好像在附近的一些市,也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回家也不是那么远,我觉得是一种解决的方式。
但是短暂的没有办法去完全改善,有可能有些爱心的叔叔阿姨会去看,也是从表面上去关爱一下,但是对孩子心理造成的是什么样的正面负面的影响,我也不知道。
《米花之味》(2017)导筒:影片当中除了这些孩子以外,可能出现最多的就是当地的老年人,包括普通的老人,还有那个山神上身的老婆婆。
包括影片启用的大部分都是非职业演员,选择这些阿婆或者跟他们交流的时候有没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鹏飞:阿婆或者阿公,他们一听到我是北京来的,首先觉得遥远,很多阿婆阿公跟我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曾经去过北京,我在天安门拍过一张照,我这辈子值得了。
我觉得那个地方的人对北京的向往是发自内心的,很有时代感的那种,我觉得是很真诚的情感。
包括在学校里面,主要是孩子们画天安门的像,孩子们的梦想也是去天安门开演唱会唱歌这样的。
所以那边老人会表现出一种说不上来的亲情。
所谓亲情不是跟我直接的亲情,而是跟北京的一个亲情。
阿婆还是很热情的,比如说有一次我住在一个社工家里面,他跟奶奶一起住,奶奶对我还不错。
有一次说要带我去缅甸看看,他说你有没有证件,我说我只有身份证,他说你过不去,你千万不要走小路,也就是说算是偷渡过去,绕过国境。
我说是是,我不会那么做。
奶奶说那边有人会绑架你,然后要钱,很多钱才能把你放过来。
我说那要多少钱,他说那怎么着也得管你要50块才给你放回来。
导筒:哈哈。
鹏飞:对你很真诚,但是生活还是很拮据的,但是他们也很爱在背后议论人,当着我面你真好,你不错,背后骂你,说“他肯定不是北京的,他的身份证肯定是假的,他是过来拐卖孩子,我们前些日子来了一些北方的人,然后把孩子抓走,挖他们的心,把他们的眼睛拿出去卖。
”导筒:影片里面也有一些涉及宗教的部分,包括山神附体的老奶奶,可能结尾溶洞的这一部分也是相关的,你感觉在当地来说,宗教是以怎样的形式在当地影响这些人?
鹏飞:首先宗教在他们那边,尤其是在傣族是非常虔诚的,因为他们是小乘佛教,然后每一个寨子都有一个寺庙。
每天都会要有人去供养里面的长老,这个寨子能力强,富有一点,寺庙就会盖得大,然后给长老会供多一些。
《米花之味》(2017)然后所有的节日都是围绕宗教的。
开门节,闭门节,泼水节等等。
还有一个迎谷神,那个还挺有意思,这一天你要很早去田地里边,好像是拿一个稻草,然后回来之后这一路上就不说一句话,我说在路上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理。
我说这些人好奇怪,为什么昨天还一起喝酒,今天就不理我?
后来才知道,如果说话了,他们这一年的收成就会不好。
小乘佛教对女性要求会多一些,比如说寺庙有些地方女性不能去,然后进寺庙要脱鞋,女生来生理期的时候不可以进,而且大家都非常遵守这些东西。
不过,在金钱面前,宗教有的时候他们会退让,比如说我们去看景的时候,有一些山神带着上山,说山后面不能进,或者是寺庙后面不能进。
我说那边景色不错,有没有可能有些日子会开放,他说如果你实在要想进去的话,给5000块钱。
然后我们做个法事,然后那个法事你不要来,我们自己来做,我们要买猪、买牛、买羊杀了,其实有可能他们就是一分,他们一分就算了。
他们可能有时候会利用(宗教),会有一些变味,但是总的来讲是非常的强,在电影中的话,在溶洞之前的宗教都是当地的宗教,之后的宗教是我自己内心的重要议题。
导筒:可以顺势解读一下溶洞部分,这其实是后面一个问题,包括母女两人一起在里面舞蹈,发出声音的罐头,这些意向。
鹏飞:这个罐头,其实对我来讲是最肤浅的那一面,最简单直观的一面,就是人类的痕迹留在这个两亿年的溶洞里面,而且它是不太正面的一个痕迹,也就是在反思我们对这个自然的打扰。
最后母亲陪伴女儿在寻找一个东西,一个小小的旅程,我希望能升华的一个议题是,在人类短暂的历史,人类面对大自然,面对这么长时间形成的地球,我们在做什么,一个关系,一个对比。
包括一只手去摸那个岩壁。
有很多人看完之后就很多不同的解读,我觉得这个也是我想达到一个效果,希望能有不同的反思,每一种我都很开心。
对我来讲它是在摸着一个日积月累的肉体。
最后两个人为了很多事情在跳这个舞蹈,为了彼此,也是为了那个逝去的孩子,为了整个寨子,因为加上前面一个易拉罐,对我来讲可能甚至是为了整个人类来跳一个这个舞,在大自然里。
其实有很多种含义在里面,到底是科技更重要?
还是宗教最重要?
还是说是哲学更重要。
包括母女是否因为舞蹈化解彼此矛盾,也不再重要。
《米花之味》(2017)溶洞里面没有几句台词,在这场舞结束之后,我是在继续反思留守儿童问题,经济开发问题,包括可能外出务工等诸多社会原因,通过这场戏之后再来反思,那这些问题都是非常渺小的感觉。
导筒:好的,说到母女主角,英泽是饰演从大城市返回到农村的母亲,也是剧组里面比较少数的职业演员,这个双重的身份其实都跟其他的角色,包括其他的演员有些冲突,因为她也是提前去了很久,适应当地生活。
想知道她们在合作当中有没有出现一些问题,怎样解决?
鹏飞:首先,她体验生活的时候是非常的努力的。
因为她去跟了一个类似的母亲一起生活,去做当地妇女做的事情。
比如说早晨卖米线,然后卖完米线就要挑着扁担回家,回家之后要砍柴,烧水要做饭给家里吃,做完饭要去喂猪,喂猪之后要去洗衣服,晚上要回到我们剧组的住宅地,跟那个小孩练舞蹈,没事的时候会带着这个小孩在寨子里边走来走去,两个人也是彼此熟悉,然后也跟整个寨子熟悉。
《米花之味》中的英泽(右)有一次我们去看景,英泽的寨子是离县城近一点的,所以我每次去看景会路过这个寨子,这个集市,所以有时候会在那下车吃个早饭,然后有天,我说那边那个卖米线的,怎么挺像英泽,过去一看就是她,哈哈。
所以她就会去模仿,甚至可能像我之前一样,把自己丢到这个环境中与世隔绝。
我自己大概也是七个月没出这个县城,第八个月是因为要去台北电影节,所以出了一次。
去昆明开车就两天,一到昆明我真的不适应,我路过个小城叫做临沧,我说,哇,这么多高楼,我终于进城了,这肯德基还没开张呢,我就记下来,开张我要来吃一顿。
那至于跟那边的当地人演戏,基本上很顺利,因为都是在这个寨子,大家也很熟,配合得都挺好的,没有出现问题,只是说山神附身这场戏我不知道怎么拍,之前有提到。
导筒:接着问一下音乐方面,这次您选择的铃木庆一老师是北野武经常合作的一位配乐师,之前也了解到你对北野武电影风格是非常喜欢的,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在拍摄时,脑子里面经常会出现的北野武的作品,比如和本片有不少相似之处的《菊次郎的夏天》,对铃木庆一又会有哪些要求和建议?
鹏飞:我在拍摄之前会想我要拍出这种风格和感觉,但是到拍摄现场我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了,所以说呈现出来的影像都是潜移默化的,在心里的东西,可能摆镜头或者教演员的时候,自然而然出来的,我觉得第一组小女孩的镜头,就是这种(北野武的)感觉,英泽跟这个小女孩互相对望,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可能是来自于《东京物语》,可能是来自于《花火》。
《花火》(1997)导筒:能理解,北野武片子当中经常是没有语言,单纯用表情,由于之前出过车祸,有稍微的面瘫,反而造就了他这种方式。
鹏飞:是,包括他拍其他人也是就是互相对看一下,时间会稍长那么一点点,不像其他电影,他会稍长一点点,也不干什么。
让我印象很深刻的是《那年夏天,宁静的海》里边的开场,第一个镜头好像是一片海,第二个就返回来,是哑的那个男孩坐在垃圾车里边,两个人,就都没有表情,我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非常喜欢,但到后面可能这种感觉就会出来,比说很多要美得多。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1991)还有可能就是走路,比如说那几个小孩平行走路,然后斯坦尼旁边跟着平移那种,可能是从《座头市》里面(借鉴),也是潜移默化的,比如说最后他们在溶洞外面,不是进不去吗,在那里跳舞,很尴尬的一场舞蹈,而且说实话,我体会到了当地这种以舞蹈形式表现传统节日的,那现在好像就是四个动作,很简单,所以那场用一个全景,大家围在那,跳的是个比较干的舞蹈,也就是要这种感觉。
然后两个女主坐在那里,也是没有话,然后女儿不时看妈妈一眼,然后女孩走了,妈妈看她一眼又看回来,我觉得这个也是北野武电影中会有的一些镜头。
导筒:对,很多日本武士片里面跳舞都有这种感觉,节奏很明显,又有点迟缓。
鹏飞:是,都是从我喜爱的一系列导演中出来的。
比如说我很喜欢《偷自行车的人》导演。
导筒:德西卡。
鹏飞:对,他还有个片子是《米兰奇迹》,那也是很多村民,拍得很奇怪,还有天使在天上飞什么的,然后村民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很乱,我特喜欢。
在拍之前也是反复在看这个电影,找出一些片段,就是表现村民的手法,比较荒诞,包括山神那场戏。
《米兰奇迹》(1951)关于铃木庆一,我当时是一边开车,一边就是想剧本,因为有时候想剧本,就在山里边,没有没有目的的绕着一个一个山走,看到什么风景或者放了一些歌曲,后来我就放到了这个《座头市》的歌曲,我觉得这个曲做得很奇怪,用的乐器不是像久石让一样,那么的舒服。
导筒:《坏孩子的天空》是久石让做的。
鹏飞:对,小提琴或者打击乐也是很舒服那种,而《座头市》里边是用一些传统乐器和电子音乐所结合,一种传统和现代的碰撞。
那后来我就想到这个作曲家,找他找了很久,一开始我是找了市山尚三。
《座头市》(2003)导筒:他正好是北野武的制片人。
鹏飞:北野武好像有两个制片人,另外一个是森昌行,他是北野武创作的制片人,个人电影的制片,这个市山我觉得应该是他的公司要投资其他的作品及项目,这方面的制片人。
我找市山去联系,但是他说他不直接认识,再加上语言的关系,最后就不了了之,后来我就在他网站上留言,留英文也是没有消息。
当时是6月份,离开拍有半年时间,我就开始找他,后来我找到一个朋友也联系不上他,在他的网站留日文他才回的,他回说很感动在中国能有一个年轻导演,听过我的音乐并且喜欢,想找我合作感动,我想先看一下剧本,剧本翻译成日文给他了,然后过了几个星期,他就说剧本,看完后很喜欢,可以参加,然后我说我的预算不多,就说把预算报给他,他也没问题,就OK,很干脆。
他第一次来中国,当时我没拍,我没有办法给他素材,只有剧本,语言也不通,后来他就来云南,我们正拍着,他就来看一看,他说要体会这边的空气中的湿度,我说,哇这个人很厉害,这空气中的湿度跟音乐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敢问,然后听这个地方的声音,闻这里的气味,因为在旁边还有一个县城,那边傣族的传统的东西更多一些,因为我们在沧源工作,沧源是佤族更多,就让文工团把所有的傣族乐器演奏给他,他也很认真,他拿一个东西把每一个音阶都收录下来,因为傣族乐器,他不是哆瑞咪发嗦啦西,中间缺几个音那种,就很像日本的乐器,古老感,然后到了沧源,碰到了卖叮咚糖的,就是我们说的关东糖,粘牙那种,他是拿一个小铁的东西,他吆喝的时候是打上面一下打下面一下,叮咚叮,这样大家一听就就知道卖糖的,记了这个东西也说挺好,然后看看拍摄现场,吃了云南菜,就走了。
《米花之味》片场我也有给他看我拍摄的素材,因为有现场剪辑。
看完之后,他就说你想要什么样的音乐,然后当时我还是把久石让《坏孩子的天空》的音乐给了他,哈哈,在主旋律之前有一段,钢琴加上的手鼓,我说我开头想用这种,然后他说行可以,就回去照着做,然后我说我还想用传统音乐,也可以做传统一点。
后来寄来的第一批我一听,我想,“唉呀!
完蛋了!
”太传统,有点像《末代皇帝》那种,我说这个不太对,这怎么办呢,语言也不通,然后我就说算了,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剪辑了,我说我把剪辑的发给你看,没有字幕。
最后就是现在这种感觉,非常棒。
我跟他说我很喜欢打击乐,加了不少打击乐在里面,但是他还是以他那种风格是有电子的那种感觉,比如说前面上字幕那一块不是云彩吗,飘字幕那段。
导筒:接着想聊一下海报方面,之前在威尼斯公布的这个国际版海报,是两个女主角在洞中行走的背影,整体非常神秘,很大气,想了解一下海报的设计师是谁?
鹏飞:这次合作的是日本的木庭贵信,我是有一次去东京跟铃木聊音乐,然后中间就是通过一个朋友,他就正好见日本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在日本的发行,他们做了新版的《牯岭街》的海报,想让这个女孩带到台北去。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日版重映海报那时候我也在找海报设计师,国内找的一些很贵,非常贵,然后我就说这海报真好看,很有意思,是谁做的,你可以把它联系方式给我,就是一个邮箱,那我就写邮件给这个设计师。
他回了,说想看片子,他说只有喜欢的作品他才会做,我就把链接发给他,他看完之后说这个活我接了,还挺高兴。
木庭贵信部分设计作品
“蔡明亮初期三部作+隐退作”日版影碟封面《不求上进的玉子》,《恋人们》海报通过EMAIL我们俩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打电话,他就说了一些简单的感想,比较感动。
我就把很多剧照发给他,包括我说你要喜欢电影中的哪一帧,我们也可以抽帧出来,最后他就选到了这张。
我跟他说我希望能有溶洞里面的东西出来,我觉得很神秘一些,后来他就做出了这一个。
木庭设计的另一款《米花之味》海报导筒:顺着说一下威尼斯之行,今年你是同时在那里遇到了蔡明亮,北野武和是枝裕和伊利亚·苏雷曼,都是对你影响比较大的导演,有没有一起发生一些好玩的故事、小插曲?
鹏飞:有,不过因为北野武是最后一天,而且北野武非常害羞,他也不说话,然后就点头。
我说“很喜欢你的电影”,他就点头,就完了,哈哈。
然后是蔡明亮导演办了一个《家在兰若寺》的酒会,他的好朋友伊利亚·苏雷曼也到场了,蔡导向他介绍我。
蔡导说:“你还记得鹏飞吗?
拍《脸》时他是副导,在布鲁塞尔做后期时咱们经常见面。
” 伊利亚皱起眉头:“好像有印象。
” 蔡导说:“他现在也做导演了”, 伊利亚很惊讶说:“oh Fuck!
”, 而且他两部片子都进了威尼斯,伊利亚:“oh fuck!
你的电影像蔡明亮的电影吗?
那样会睡到一大片的”。
蔡导说:“不像,他的电影不像我的电影”,我说:“对,不像蔡导的电影,其实我从您那里偷学到更多。
” Elia:“oh fuck!
”
伊利亚·苏雷曼导筒:哈哈,苏雷曼非常幽默。
鹏飞:没错,然后跟是枝裕和。
是枝裕和是我在台北电影节的时候,就是那次从山里出去,然后我就去私下里去拜访他。
我说我也想拍孩子的片子,说你给我一些建议好不好?
他说,我给你三条建议:第一,你要最珍惜前三个take,因为后面都不自然,而且孩子很快失去耐心,你可能拍第四第五个,他就不高兴了,而且我在现场确实遇到这个问题;第二,不要给孩子看剧本;第三,找到孩子王,因为有些事情你没有办法跟孩子一个个谈话,但是你找孩子王的话就好解决了,大家都跟那个孩子跟疯了。
《无人知晓》(2004)这次威尼斯我又遇到他,说我的片子也在这放,说感谢你对我的意见,给了海报,还有我的那个小册子,然后他就说,“恭喜,希望拿奖!
”结果我们俩都没拿奖哈哈。
导筒:蔡导也没拿奖。
鹏飞:是的,然后小康(李康生)是特别搞笑的,他来的时候穿了一个他所谓的战袍,一个唐装,他说我每次穿上这个都会拿奖,我说好,因为他们那个单元是5号就结束了,然后我们那个单元我7号才放,小康用他标志性的方式说,“我肯定拿奖,然后等着,我把这衣服立刻给你,你穿上,你也能拿奖。
”后来他没拿,他要把衣服给我,说不要不要,你留着吧。
《在家兰若寺》(2017)导筒:哈哈,太有画面感了,小康在金马奖上的表现也足够搞笑。
鹏飞:还有个事,因为我之前老模仿他,我说你这个哭戏是怎么演的?
你能瞪那么长时间,然后让眼泪慢慢流下来,他说,这是我的特异功能,我就是能睁着眼睛,一分钟不闭上,然后眼睛酸啊,就流下来了。
导筒:当时《郊游》里边,他唱那个《满江红》,就几乎不眨眼,很厉害。
日常里也有可爱的另一面,他微博上面经常拍一些他养的藏獒,网友也都很喜欢。
鹏飞:那个藏獒是拍《郊游》之前养的。
我当时还在帮狗接生。
导筒:是吗?
鹏飞:对,因为我那时候一直在台湾,然后那个大狗弄过来,蔡导特生气,蔡导就不赞成他养狗,因为又耽误时间,然后希望他能多做点运动,多研究一下演戏,不希望他养这些东西,因为之前是养鹦鹉把大家吵得不行,然后鹦鹉就送人;然后养鱼,养鱼放在地下室,胶片什么都发霉了,最后又要养狗,还要养藏獒,后面就吵起来了。
然后我就在中间帮忙,后来蔡导妥协了,一开始还挺不错,但是一生孩子就开始要咬人,反正接生什么的,挺好玩。
导筒:接着聊一下廖本榕老师,摄影也是本片蛮有意思的方面,也能感觉到在摆脱蔡明亮导演的感觉,但是还是能够在用光等方面看到蔡导的痕迹,想简单了解一下他用了什么器材,在这个山村环境里,怎样克服现场的阻力,达到最终效果。
鹏飞:器材用的两台那个alexa mini,没有用大的alexa,原因就是山路不好走,而且上山下山的这个机器比较方便。
大型的器材比如说有大吊臂,摇臂,都进不来,所以小摇臂大概只有两米,因为器材发过来也有些问题,平衡调半天,后来也没办法用,退回去再弄过来,两个星期,一半的拍摄日期就没有了,没有办法,然后有一台算是斯坦尼康,但是公司发错了,给我们一个装5D的,通过摄影组的同事们的努力还是把alexa mini放上去了,试了很多次,就一个镜头,只用了一次。
廖本榕(右)与鹏飞在《米花之味》片场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固定一些的,但是和蔡导不一样的,就是我可能每个镜头切得比较多一些,会让镜头铺轨道动起来,或者是用镜头内外的东西,包括摇啊,会造成一个喜剧效果,就比如妈妈跟女儿偷手机那一块,妈妈好像出去了,然后镜头推回往前走,看到孩子那里,然后其实妈妈没走,然后再转过来,就是有一个喜剧效果,也是母亲女儿的一种斗智斗勇。
镜头设计方面,其实廖桑算是我的老师,他在之前用了两个星期,感觉这里空气的透明度,来决定他选择器材和滤镜,他说这个地方的空气非常稀薄,所以光是非常透的,所以拍摄的东西就是非常清晰,呈现颜色是非常七彩云南的感觉,颜色非常的浓厚,然后我说我也想把这个故事拍得颜色多一些,不想拍成那种比较昏暗比较压抑,把少数民族的感觉从颜色上面也突出一些。
然后我们用两个星期来写这个分镜头剧本。
当然分镜头剧本本来应该是导演自己的工作,但是他也是带着我,用比较传统的方式,写了每一场的分镜头剧本,每一个对白,那个时候镜头给谁,然后两个机位,同时这个镜头,这个机位在哪里什么的,都设置好了,写了好几十页的分镜头剧本,我认为分镜头剧本是非常有用的,不是说在现场我能按照分镜头剧本去拍,拍摄的时候分镜头剧本全都是推翻的,我很少是按这个去拍,反而他能给我一个“心里有数”,我这个戏要怎么拍,然后我尽量依据现场的,你知道镜头摆下去,演员进来,有时候感觉是不对的,所以我就要换镜头,这会给我一个现场变换的一个余地,灵机一动的机会,比如说在医院那一场戏,就是妈妈去找女儿,然后女儿惹祸了,把那个大嘴打了,先是两个包着的人,后来他女儿拄着拐杖。
原来也不是老师在里面,原本完全不是这样去设计的,但是到现场马上就能改,对我来讲有用是在这里。
鹏飞在《米花之味》片场当然还是有很多蔡导影子在里面,包括我的想法。
我觉得留下的是很好的地方,很多的镜头,我所理解是很有张力,很大气的一些镜头,在这样一个我觉得算是比较小的题材,或者一接触到这种题材,感觉可能是更贴近人物的题材,反而是用一些比较广的镜头能反映出来,把人物跟场景融在一起,或者是看到人来来去去走,这种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也是我为什么要坚持要用廖桑的原因。
他美学上的东西,我很喜欢,比如说他拍两个小朋友在一个石桥下面,埋老师的手机,一出来是一个比较广的,他摆完这个镜头之后,他就拍我肩膀说,“比《郊游》摆得好看!
”因为《郊游》里边也有两个小孩在一个洞里往里看。
《米花之味》(2017)包括最后一场舞蹈的戏,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拍,到了下面,我依然不知道怎么拍,幸好有两个小演员,特别是英泽的那种舞蹈的完成度,再加上廖桑比较大气的一个构图,才能把这种有点迷幻,空灵的感觉拍出来。
然而我觉得他所突破的可能是,在分镜头上的一些处理,离人更近,因为我有时候很喜欢一种感觉,就是人面对着镜头的感觉,这个在蔡导的电影里比较少,可能在苏雷曼的电影里会多一些,或者北野武,那他也配合我来完成这样的东西,比如结婚那一场,那个人不是唱歌吗,那个也是就正对的。
我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我跟廖桑的关系很好,算是忘年交,所以我什么都可以跟他说,我们交流得很多,他让我们大家感动的一点,就是他已经70岁,但是在现场不是像一些美术,摄影指导,会坐在导演旁边,然后对讲机来指导,这个是怎么回事,看着监视器来指导,他是真的自己掌机,老一辈的习惯,包括那个高台,很矫健地爬上去。
他不服老,在现场很严肃,但平时他是开玩笑的。
摆镜头疑惑时,他的脑子就在思考这个导演在想什么,是不是我摆得不好,怎么样更好地去帮助导演呈现出他脑中的想法,所以呢,他日常生活中会问你在读什么书,在接触什么朋友,最近你的想法,你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他说这个是从跟蔡导那时候培养出这样的习惯,他从这方面来了解导演的价值观或者导演一些想法,通过摄影去帮助导演。
导筒:好的,再问一下剪辑的问题,这次感觉也很凑巧,因为你的海报设计正好找到了这位《牯岭街》相关的设计师,陈博文老师也剪了《牯岭街》,想知道剪辑方面你们是怎么合作的。
鹏飞:剪辑方面我觉得很顺,因为陈博文老师非常有经验。
陈博文老师也是廖桑介绍的,我在云南的时候就把剧本发给他了,他很仔细,给我一个33条建议,然后会写,其中比如“第17条和第29条可以忽略,纯属个人想法。
”写得整整齐齐,他害怕我这边没有打印机,微信一条条传给我,他也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很认真。
陈博文然后我有一个现场剪接是他的助理,在拍摄完之后就把素材都给他,那时候正好过春节,因为我们在26号杀青,27号除夕,27号素材就到他那了。
我在想可能要十五之后,大年十五之后他才能工作,没想到初四他就跟我说剪好了,你随时过来。
他就说工作的话,就不过春节,可能春节那天跟家人聚聚,之后就去工作了,他是非常热爱剪接的。
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他也不知道我的想法,然后剪完第一个东西很顺,但是我有我自己的风格想体现,所以我就跟他说了,我喜爱的导演,喜爱的样子,我希望这个地方只是人正对着镜头,不要动不要切,或什么其他的。
他会去思考,然后说好,那你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再来,然后之后他又剪出三个版本。
导筒:如此高效。
鹏飞:很快,因为就有一些地方要修,他说这个第一个版本,我是照你的想法去做的,第二个版本是我经过你的想法,我加入自己的东西,第三个是观众最顺的一个。
让你挑一个,你觉得哪种最好。
因为他对剪接点非常熟,所以我一边说他就一边开始动,我就以为他不在听我说话,我说陈老师,您听我说完再弄,他说没关系,你说你说我可以开始弄。
当他看到两组镜头的时候,他看过一遍素材,他已经知道了三四个剪接点在哪。
这些前辈没有把我当一个年轻导演来对待,反而是很愿意听我的意见,用自己的经验来帮助我完成我脑中的想法。
一些过于年轻的想法,在他们过往经验中摔过跟头的地方,他们也会提示我,但是都会很尊重我的想法,来保证没有失误。
所以可能《米花之味》看起来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是我觉得在技术方面,在美学方面,是有一些前辈在帮我把关的。
导筒:最后聊一下服装造型设计。
鹏飞:王佳惠老师,她也是跟蔡导合作很多,我跟她认识是拍摄《脸》的时候,我拍《地下乡》也找她,今年她是有一部电影提名金马,《血观音》。
《血观音》(2017)导筒:《血观音》是今年金马大热。
鹏飞:《郊游》和《兰若寺》也是她做的,到了云南她也去很多地方看衣服,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跳舞的那个衣服,如何配这样一个比较空灵的场景。
她能依靠经验,看到这个服装投影在大荧幕上的最终效果。
她也提了建议,比如最后舞蹈,我本来设计了还有其他人在洞里一起,但是她建议我,应该突出母女,强化那种情感,最终也采用了她的建议,为了空间的美感,也选择了梯田去跳。
《米花之味》片场我觉得电影是集大家的来做出一个东西,虽然说我认为导演的话语可能最大,但仍然是集各个部门的智慧去完成。
导筒:因为您之前的《地下香》在大陆可能很少有影迷能看到,请问有没有可能在海外有音像制品的发行,包括这次《米花之味》?
鹏飞:我还是希望《地下香》能上映,在国内。
那如果海外有发就会有盗版出来。
所以我还是希望海外的发行,能配合国内。
我觉得《地下香》其实没有那么严重的问题了,之后还希望能送审一次,我会再更改一下。
《米花之味》我现在已经拿到龙标,所以我会希望在明年找个好时候,可能4、5月份上映吧,到时候海外的发行会配合国内的上映,又不希望在海外先出来。
导筒:好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新片的打算,因为我们之前也聊到,可能你会想要有“北野武+李康生”的这种组合,我觉得这个组合应该有很多影迷会非常期待。
他们俩都是非常有个人魅力的,希望你说一下对他们的安排,包括未来片子其他方面的打算。
鹏飞:OK,首先我还是想继续与英泽合作,我们之间有很深的默契,并且她是我第一部,第二部的女主角,我也希望我在我的电影中有一个人物的象征,就好像蔡明亮电影有李康生。
对我来讲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也是我对电影的一个热爱,再比如北野武经常用寺岛进,特吕弗总是用让-皮埃尔·利奥德。
《米花之味》中的英泽接着我会希望在下一部片子里面,能同时出现我另外两个对我来讲是大明星的人,李康生和北野武,这是我一个很美好的愿望,也尽量去实现。
然后题材我还是想去云南拍,我想把我这一年的经历,包括从体验生活到准备,到拍摄,到拍摄完成之后这些,还有很多很精彩,很有意思的事情拍下来,我想把它拍成一个喜剧片一点的,比较幽默的一个题材,第一步想反映一个年轻导演在国内创作的一个历程,因为现在时代进步很快,然后很多优秀年轻导演出现,但是我相信这条路都是不好走的,而且每个人都碰到了很多问题。
在中国的市场现在正蓬勃的情况下,有很多的火花擦出来,那我希望以一个幽默的方式把它体现出来。
导筒:好的,导演还有没有其他想谈一下?
鹏飞:想再说一下,就是我从云南这一年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回到城市之后,开始忙这个片子的剪辑,然后宣传一系列的事情,非常的忙,会遇到很多困难。
但我有时候翻朋友圈,会看到在云南当地人的生活,他们发的一些小视频,他们每天晚上在我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或者很烦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载歌载舞、在唱歌、在KTV、在篝火、在喝酒,所以有时候会给我瞬间的一个想法就是,到底谁更幸福呢?
是生活在城市里的这些很奔忙的人,还是说他们在偏远的山区,但是很自由很开心的生活,可能物质上面没有那么丰富。
就有这么一个想感悟,想法,到底是哪些人更幸福,哈哈。
鹏飞在《米花之味》片场《米花之味》近期将在第一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和第二届杭州平行影像周中进行展映,鹏飞导演也都将参与映后见面会和交流活动。
据悉,影片将在明年4月左右全国公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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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之味米花之味于2018年在中国大陆上映,当年的小众影片,2017年曾入围威尼斯电影节。
作为反映中国现实生活电影中的一员,有网友称赞这部电影“不给中国‘抹黑’,也能拍出令人欣喜的电影。
”所说的“抹黑”,大概指贾樟柯之类在大陆电影院被普遍禁止的现实主义题材电影,在西方获奖,以露骨现实著称,常被人怀疑迎合西方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暧昧。
比如有人的批评,“为什么专找着负面新闻报道拍。
”再者,负面题材的作品往往容易走向立场大于内容的空洞,最终陷入与正面的政治宣传同样尴尬的状态,作品本身成了表达政治观点的工具。
与前文所说的电影相比,米花之味的电影叙事难得的平淡。
有点像另一部伊朗电影《小鞋子》,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同情目光,讲述一段本就可能发生的现实故事,故事中既可以看见贫穷所引起的物质匮乏,但同时更能体会到不分阶层,最为本质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在米味之花中,乡村的贫困显得格外真实,一边是家乡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小孩们凑在一起蹲在破庙门前连Wifi玩手机游戏。
一边是用手机游戏、网吧、旷课逃离乡村、学校的家长式教育后,儿童们自身感情的陌生与缺失。
骂人打小报告的大嘴是留守儿童、一起调皮捣蛋的闺蜜是留守儿童,偷祭祀钱与朋友打架的楠杭也是留守儿童。
在叶楠接女儿回家的土路上,小孩们唱着刚学会的歌“小小少年,很少烦恼”,像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反问。
问及小孩们的父母都在哪儿打工,孩子们毫无感情的回答显示他们对这个敏感问题早已习以为常,认可了学校老师,社会好心人们给予的标签——“你们每个人都有礼物啊?
”“不是,只有一部分人有。
”“为什么只有一部分人有?
”“因为我们是留守儿童啊。
”除父母外出务工留在乡村的孩子们,因年轻人口大量外流,乡村的老人连同那些习俗与旧规也被一同被滞留。
在女儿的好朋友喃湘西玲生病寻找医生无果后,村民们请来山神经常附体的老人一问究竟,在“山神”的托梦中,老人说出了真相“因为这里的水变了,不好喝了。
”关于故事的开头,叶楠为何从城市中返回?
导演并未交待任何实质性的消息,只从他人嘴里吐露一些信息让人猜测,“你们离婚了,就把气撒在我头上。
”这一处理手法颇具现代感,完整地叙述故事的起转承合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故事本身的呈现,通过故事展示人的存在状态。
通过细节镜头,导演点明了多年未回来的叶楠与女儿的关系,女儿对母亲的回家没表现出任何亲密感,对她带回来的大小包的礼物也装作不感兴趣。
但睡到半夜,叶楠发现女儿突然起床撕开零食的包装袋,毫无拘束地吃起零食。
叶楠与女儿的隔阂仿佛是难以克服的,就像,尚留在村里的年轻人贺老弟,做社工组织“帮寨子做些事情”,却响应者寥寥。
叶楠想过一走了之,收拾好东西,离开这个并不需要她的年轻的村庄、家庭,再次回到大城市上海。
“我留在这里也不起作用,还不如出去接着打工挣钱。
”心灵上的相互理解是不需要言语的,导演或许这般猜测。
在一同经历了女儿闺蜜的重病后,她们选择上山祭拜山神,以祈求神灵的宽恕。
大概是这里真的变了,才会有小孩偷祭祀的钱,才会有人得了治不好的大病。
幽幽岩洞深处,乡亲们的祈祷声响起,女儿模仿叶楠的动作在山神脚下一同起舞,弯腰、伸臂,上扬、放低重心、抬头。
隔膜在这无声的心灵合一的舞蹈中被慢慢打开。
整部电影淡而又淡,滋味却难以忘怀,恰如叶楠与楠杭伸了长长的筷子,在油锅中缓缓旋转的米花——米花之味。
《米花之味》是一部格局很小的电影。
这并不是对它的批评,只是说,它并没有试图在影像中谈论什么宏大的命题,也不尝试去隐藏些什么供人发掘。
它用一种安详平静的姿态,把它的所有呈现在了影像表层。
观影现场有位观众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说法,“这部电影单位面积的产量不高”。
这确实是一种行外的说法,不过倒不无道理。
电影中大量画面确实很简单,信息量极少,你所见的便是导演想表达的,完全不用去担心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是年轻导演很少会做的事情,他们大多数选择了“藏”,而鹏飞导演选择了“放”,这尤其不容易。
这本是一个探讨留守儿童的故事。
母亲叶喃辞了工作回到村子里,打算和女儿生活一阵子。
母亲回来便急于和女儿聊天,渴望迅速联结和女儿的感情。
不过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女孩始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到头来只有一句“还是听声音的好”的叹息。
导演的意图便明了起来,这部电影关乎情感。
不过这份情感最终会是怎样的走向,在这里还是个疑问。
常年疏远的母亲和女儿在一开始的相处并不容易,母亲越来越多地发现女儿的顽劣与不端。
留守儿童的父母以为自己的外出拼搏能换来子女的希望,不过很多情况下子女缺失了人生最重要阶段的关爱,成长走向便难以回到正轨。
这是电影在最初的层面所表述的。
问题似乎不仅仅是母亲对女儿的失望,更多是女儿适应的村中生活并不被母亲接受。
一个传统的、笃信宗教神佛的村落本就对外来文化有所敌视,于是村里传着各种对叶喃的非议,女儿当然也听到了。
女孩对外界没有概念,也没有任何的向往,她认定了童年的生活便是村里的生活,长久缺失爱早已让她学会用其他东西填补自己,比如偷东西。
她对母亲是不解的。
在这个层面上,电影用了不少轻喜剧的段落,呈现的也是一个不一样的留守儿童群体。
一个个沉迷手机游戏的孩子,还会跑到庙旁蹭Wi-Fi,似乎点出了当代孩子们的通病,只是没想到这股风气已经传到了偏远山区。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自己是留守儿童的意识,没有悲苦,没有渴望,就像普通的顽童,只是换了个生活图景。
我想在电影语境中,把他们称为留守儿童本来就是不合适的吧。
这既是导演眼中孩子们真实的形态,也是真正的生活该有的恬淡与愉快。
女孩与好友偷了庙里的钱,半夜去游戏厅打游戏,母亲找到了她们。
似乎一场爆发戏即将来临,正当我作好接受戏剧高潮的准备时,这盆火熄灭了。
母亲把头探向两个沉迷游戏的孩子,悄悄观察了一会儿,买了一包烟,回到了车上。
母亲选择了不打扰孩子,导演选择了不打扰观众,大家都很安静,时间悄悄流过,母亲睡着了。
在我看来这是电影处理最高明的一场戏,也使得“放”的含义得到彰显。
这可能是母女俩和解的开端,之后发生的事才促成最终的和解。
女儿的偷窃行为被发现了,公安局的车带走了母女俩,与此同时,女儿好友染上了重病。
警车与载着病重女孩的电瓶车擦肩而过,两车并行,一辆是去审判迷失少女,一辆是去拯救生命,这是善恶与生死的直接交错。
可是这时的母亲望着窗外的电瓶车,不再平静,急于逃离。
这里用了一段无声的处理。
母亲的内心是压抑的,她觉得她不再属于这里,于是她下车,开着自己的车,逃至山脚新建成的机场。
这可能使得一些观众感到不解,我们对母亲下车后的行为有所期待,但是母亲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只是去了趟山脚,又回来了(这与开头的小女孩有关)。
用导演的话说,这没有什么过多的解读空间,只是母亲不开心了,对女儿、对现状不满了,就想要逃离了。
我们还是把持着固有的认知,期待着迎来一段高潮。
可这部电影显然不愿迎合观众,这不是挑战我们,而是让我们平静下来,接受生活的简单。
死亡的到来可能是电影唯一的冲击力。
它太突然,只因为生活本就如此。
这同样在冲击着女孩。
并非是她接不接受好友去世的问题,死亡于她是个陌生的概念,她根本没有接受这份悲伤的准备。
这可能是改变母女关系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些疑惑的是,它是怎样改变的呢?
也许在点滴中情感达到了磨合,完成了和解,只是在这里我觉得电影缺少些许更加细致的刻画,导致我一时难以接受和解的完成。
情感的壁垒在一件件事的连续冲击中一点点被打破,最终呈现了融合的美好姿态,缺少的是完整的相融过程,或许是个问题。
“米花”并不是电影中大量出现的意象,但其实早已渗透进了生活的每个角落。
所以米花之味即生活之味,这和《秋刀鱼之味》《茶泡饭之味》也大抵是一种味道。
母女俩炸着同一块米花,在洞穴里跳起了同一段舞蹈,归于生活也好,化为想象也罢,都是相当美好的景象。
光影在溶洞壁画间勾勒出动人的舞姿,和水流一起,击打着人内心深处的宁静。
一流配乐,二流故事,三流摄影,四流表演,五流剧本。表现边疆景物很有质感,表现宗教生活虽然只是泛泛,但现在已属难得,居然还拍了山神上身。女主和女儿的云南话说得半文半白,很别扭,说得最生活化的的老爸和老婆婆一听就不是本地人。画面色彩饱和过分,镜头只有夜探女儿和佛寺寻女两场有点味道。
我感觉不到悲伤。我也感觉不到。
挺真诚也挺粗糙 粗糙的让人始终入不了戏 这导演一定是沉迷于快手或者抖音吧…各种段子都能直接拍进来也是没谁了…
好惊喜的一部,在有限成本里几乎做到了最好。母女关系、宗教、城乡、少数民族,叙事量不少,外来人的介入关系也处理得俏皮巧妙。音乐加分。导演是蔡明亮的编剧和洪尚秀的助理,但影像风格似乎没受太多影响。
刻意就伤了内核
米花变了味,感情也变了味
5.5/10 平淡无味
总不喜欢这种缺失细节 砍掉旁枝 只剩一条笔直主杆直达目的地的 生怕你看不懂的 叙事方法。有亮点,结尾音乐不错,环境音不知道为什么有断点。感觉拍摄技术不大成熟。
各方面都很差的电影。
大学生电影节。遗憾的是没能好好看电影,有幸的是作为分会场组委,和鹏飞导演、英泽姐姐全程接触。真是新一代有底蕴又有诚意的电影人啊!感动于他们的谦和有礼,送车的时候每个人都和我握手鞠躬(制片人老师还要分我外卖吃...)
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电影,做作、刻意的堆砌着太多的元素,一心想要模仿大师名导,但除了自以为是的意淫和不着边际的浮夸故事,基本哪一样都做不好,更不要说整部电影貌似清新的气质,实则整部电影的编排感都很严重,白瞎了这么强大的幕后班底,尤其是素人演员的表演全是灾难,感觉上还个学生作业水准
开头的配乐好,故事比较一般,可以看到留守儿童的问题,但不能引领观众感受那种深处的无奈,镜头调度和表演都比较稚嫩,结尾溶洞的舞蹈很美。
感觉像学生习作,生涩、混乱,想表达的很多,但驾驭不了,所以也很难打动人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包含了关于民族、宗教、留守儿童、亲情、友情和城市与乡村的题材,但剧情和节奏都是轻盈的,不是那么苦大仇深的。在这些尖锐的不可避免的矛盾之中,电影没有给你任何建议,只是展现出来,那种情绪就在镜头间默默地弥散开来。
飞机上看的 这部我还挺喜欢
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居然把如此尖锐的社会问题拍得这么轻松
即使知道我们的传统有其僵老的一面,但我们还是愿意守护她的美好。飞得再远,心有所属,因为那里有米花的味道
看前只听说导演体验了生活;看时觉得导演可能只接触了留守儿童的生活,外出回家的母亲一面还是纯靠自己“感悟”;看完交流,导演聊儿童的东西很顺,母亲的心理就明显卡壳。还是比较纠结这种体验式编剧的“不完整”,但整体剧本挺“讲究”的。配乐和电影营造出的空间感很棒。
应该是近年华语影坛的一壶清酒。多次运用景深长镜头透露出的纪实感,但整体的气质却是十分“干净”的,哪怕是突发的离世,也被拍的如此干净温和,像极了东方民族特有的温婉。内容方面,既有现实主义令人深思之处亦有轻盈灵动的诗意和禅意,深得我心。
以返乡人的视角看山村变迁,孩子们热衷上网打游戏可看做城市文化的入侵,而老一辈又会恪守请山神驱病邪的传统习俗,中年人在外打工追求利益,在这多方的文化碰撞下容易催生出隔阂与悲剧,像是留守儿童问题,最后导演很聪明地用母女共舞来缓解紧张关系,也是在寻求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故事和表演方面还是硬了些,想要表达的问题和创作方向是对的。